第80章对不起，再见了

牟金龙渐渐感觉到，他对辜萤的感情，开始变得复杂。

很早前他就见过辜萤。那时她还是陈天钧身边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助理。

他没有特别留意她，毕竟金融圈美女那么多，每年都有新鲜的血液流进来。

年轻的，漂亮的，聪明的，有野心的。

在辜萤第一次上门路演时，他开始打起歪心思。

有一幕直到现在他也难以忘怀。辜萤调试ppt，俯下身去看笔记本屏幕。领口的缝隙能看见漂亮的乳沟。

后来到床上，他发现他喜欢的不只有胸部。

这是个有深度的漂亮女人。甚至她的漂亮都有深度。

每一次见面和亲昵，他都会从她身上发现一个新的、令人着迷的部分。

在最近，牟金龙爱上的是她的腰肢。看着细软，却有力度。平坦中有起伏。他研究了各个部分，选择在那里纹上金龙。

牟金龙有过很多女人。辜萤会让他想起她们。

辜萤冷傲、拒人千里之外的时候，会让他想起他的初恋。

对初恋的求而不得贯穿了他的整个青春期，从初中到大学毕业。

那时的牟金龙只是个底层公务员家庭的儿子，清贫高傲又不谙世事。而女生却是父亲所在单位大领导的女儿。

他暗恋女孩多年，终于在大学毕业时鼓起勇气表白。结果可想而知。他被女神羞辱了，像叫花子一样被人打发。

他的初恋最后跟一个上市公司老板的儿子结婚了。

初恋结婚的那一天，牟金龙暗暗发誓，他要变得有钱。

在辜萤身上的时候，牟金龙时不时会想起他的初恋，这时他会莫名愤怒，然后变本加厉，从女人的求饶中找回当年丢失的自尊。

牟金龙在三十岁时娶了一个普通的、任劳任怨的女人为妻。

辜萤隐忍顺从，俯身为他更衣、穿鞋时，会让他想起这个前妻。她们隐忍顺从，又带一点怨怼的表情如出一辙。

前妻为牟金龙生了一儿一女，操持家务，做饭洗碗。但那时牟金龙刚刚离开国企，拿着一点积蓄下海创业。他非常忙，无心照顾家庭，引得妻子不满。夫妻间全是争吵拉扯，最终走向离异。

但牟金龙自认待她不薄。他发迹后，出钱送两个孩子出国，前妻陪同照顾。

因为少年时缺乏陪伴，牟金龙跟儿女的关系很一般。除了要钱，儿子从不会主动找他。父子不多的见面，常常以冷战告终。牟金龙认定这个孩子养歪了。

四十八岁，他有钱也有闲。牟金龙重新开始思考，是不是再要一个孩子，从头养。

后来牟金龙又有过许多女人。妩媚的，聪明的，想捞钱的，或者想要婚姻的。新鲜劲一过，他就开始厌烦。女人是一种麻烦的宠物。一跟她们上了床，她们就觉得有理由跟你要这要那。

最初，牟金龙以为，他对辜萤也就是一时精虫上脑，玩玩也就罢了。

但他发现他玩上了瘾。

他很喜欢驯服和掌控一个女人的感觉。

先前经历的女人，要不就是一身傲骨，要不就飞快臣服。

辜萤不一样。她的臣服会让人有隐隐的不安。

辜萤太乖了。但那是一种服务行业训练出来的乖。一种职业化的、让人觉得虚伪的乖。

她懂得察言观色，懂得在什么时机递上一句什么样的话。

行情极差，牟金龙心情不好。辜萤会立刻发觉，开始心理按摩，跟他说等大环境如此，大家都在亏钱，少亏就是赢家。

客户赎回，基金规模骤减。牟金龙脸色阴郁。秘书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辜萤说：“公募也全在赎回。私募现在还在维持运营的，全是头部。万物皆周期。度过寒冬，活下来就是赢家。”

在床前，她像一个乖巧听话的贴心侍女，像贾宝玉身边的丫头。大方懂事，不作不闹。

他给她钱时，她会低头说谢谢，还说等我有钱我就还你。

太好笑了。他睡过这么多女的，像妓女一样打发她们，从没听哪个说要还钱的。

而在床上，她比他更懂他自己。

她知道他什么时候需要一个荡妇，什么时候又需要一个母亲。

当他用尽全部精力，脆弱地陷入床褥，而辜萤轻轻环住他，用手抚住他的后背时，他便不可抑制地想起他过世的母亲。

在遥远的童年记忆里，曾有一个女人在他夜半哭泣时，也这样轻轻拍他的背，哄他入睡。

这一天，牟金龙四点从公司出来，让司机陪他去生鲜超市买菜，再把几大袋果蔬鱼肉拎回汤臣一品。

他做了一件至少有十年没做过的事——下厨。

对锅碗的感觉变得生疏。切菜的动作十分迟滞。但他乐在其中。五点到七点，他做了六个菜。

大汤咸齑黄鱼，葱油海瓜子，酒醉泥螺，蟹肉蛋羹，凉拌海蜇，蘑菇炒青菜。

做完后摆了一桌。他非常得意。把客厅顶灯关了，只留几盏墙灯。

他想给辜萤一个惊喜。没想到吧，我不光能炒股，我还能炒菜呢！

他坐在露台边的高脚椅上，开了一听啤酒，一边喝一边轻轻地哼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