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
男人一字一句,嗓音带了醉意融化在昏黄的灯光里,他说的不卑不亢,直视着南峰的眼睛。
他说的认真通透,却不知道,门外,被他支出去买冰激凌的南星没带钱包半路上折返回来,听到了全部。
她忽然捂住嘴,透过门缝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不是为了赎罪,不是为了交换什么东西。
是为了在父亲面前,堂堂正正的爱她。
宋京墨的酒量是真的不好,当晚喝到连去洗手间几次,后来,还是南星将客卧被子铺好,跟南峰搀扶着他回房间。
房门关上,出来时南峰哼了声,“这小子酒量是真不行。”
南星咬了下唇角,小声嘟囔:“您知道他酒量不行还灌他。”
“不是,你这丫头还没嫁过去心就往外撇了是吧?”南峰眼睛一瞪,“还您上了,你倒是挺会跟他学的啊,这辈子头一次对我这么礼貌用敬称。”
南星吐了吐舌头。
在打扫餐桌的时候,南星巴巴凑过来问他:“老爹,你觉得他人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南峰看着自家闺女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眼神,像是捧着心爱糖果向他展示极其渴望夸奖地孩子,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无忧无虑,受到欺负就来找他的小姑娘。
他觉得眼睛有些湿润,坐在沙发上,忽然笑了:“嗯,我们家星星的眼光很好。”
南星听到这话,乐了,拖了张小凳子,陪南峰聊天。
父女俩很久没有这么相处过了,不知不觉聊了许多许多,从南星小时候到现在。
知道南星咳嗽了声,小声说:“爹,有个事情求你。”
南峰哼了声,“一看你这个表情就没安好心,说吧,闯什么祸了。”
南星踌躇一下,酝酿着语言,却没注意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缝隙。
男人醉酒后醒了,有些口渴,刚想来客厅找点喝的,就听到姑娘有些微颤却格外坚定的声音。
“希望您能把宋京墨当成我一样对待,不要再对他这样了,好不好?”南星头一次放软了声音。
她最是见不得他受委屈受欺负,一点儿也不可以。
电视机的光线打落到小姑娘的睫毛上,她嗓音有些抖,似乎是不想再去想他在餐桌上被灌酒的样子。
门后的男人猛然顿住。
那一刻,白驹过隙,女孩清晰的嗓音和数年前,男人的嗓音重叠在一起。
在嵩屿,在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烈阳似乎永远滚烫,空气里都是植物被晒到水分尽失地花草木响起。
药堂小小一方。
——“我对长庚是认真的”
——“师父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希望您能把她当做我一样。”
你看,爱的最高境界是共情。
那些柔软的东西,像是雨后疯长的藤蔓,吸足了水分,纠缠着将一整个心房缠绕起来。
是怪物的心脏。
宋京墨将门轻轻关上,背靠着门,低着头,墨色的长发垂落下来,显得颀长的身形此时微弯得像朵娇弱的菟丝花。
明明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怪物,也会因为一个人类小女孩,落下一颗眼泪。
他鲜少有这种情绪,心跳快的厉害,却不是疼,更是一种更柔缓的情绪,潮水般将他层层包裹。
这里的安全的,是他可以做任何事情的。
有人在他心口下了一阵绵绵细雪过。
其实,宋京墨在嵩屿有想过,在没有遇到某个小姑娘之前,他设想过一百种一千种可能,怎么阴奉阳违积攒力量,要么彻底夺权要么彻底拜托宋家的控制。
即便是宋家与他血脉相连,但是他已经厌弃了这种被反复抛弃当做棋子的生活。
像一只跪地舔舐伤口的小狼崽,等待羽翼丰满报仇的那一天,他内心是巨大的深渊与黑暗,呆了太久,已经忘记阳光是什么样子。
后来啊,宋京墨脊背抵在门上,手指指腹缓慢地落在那颗蓝色的星星上,没忍住,弯了下唇角。
后来,房间的落地灯被人拧亮了,小小一方光芒。
南星探头探脑进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床上躺着地男人,才把手里盛着柠檬水的玻璃杯搁在床头柜,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
-
卓正的董事长,也是宋家现任新家主的婚礼仪式定在七月,良辰吉日,宜家嫁娶。
日子是宋末和南峰商量来的,宋老爷子表面上对不关心似得,其实背地里却让宋青屿寻遍了大师,亲自上门求问日子,千挑万选选了这么一个良辰吉日。
仪式在北城郊区的私人庄园举行,浪漫的欧式古堡建筑。
关于仪式的筹备工作从五月就开始提上日程了,宋语嫣大学在英国留学服装设计,自然不泛设计圈的好友,于是各种装饰设计彩带,宋语嫣找尽了关系。
宋京墨也是除了公司的必到的会议,空余时间抽出来从筛选设计师到各种婚服的定制,忙个不停。
反观南星,一下子成了最闲的人,除了量尺寸试婚纱,她几乎驻扎在了律所,为最新的委托忙到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