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005·修 - 兄欺 - 华欣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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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005·修

◎“是……是疼么?”◎

武安县的事情闹得不小,韩家二老爷、三老爷被押在牢里。

傍晚时分,刘氏与周氏姑嫂两个来谢妩这里哭了一回,求着让谢妩在谢长逸那儿说说好话,一家子兄弟,总不能看着二老爷、三老爷在牢里受苦。

谢妩因谢长逸的事情心里烦的要命,又看在韩策的面子上,不好跟这些亲戚们彻底撕破脸,就托头疼,叫秋雁出去,把人打发了。

哪知道,秋雁那脾气是过了暑的芝麻——节节爆。

听那些个村妇婆子们满嘴胡沁的编排她家夫人的不是,便气不过,掐着腰站在院门外跟她们对着骂:“八月里的老丝瓜黑心肠的瓤,吃饱塞满把你们一个个养的膘大肥胖的,你们知道砸锅了!可着头顶的日头月亮拍胸脯子问一问,我们夫人打进了这府。一府三院子,哪一个不是我们真金白银的贴补着呢!”

“不过是看在大老爷的面子上,一家子和气,不跟你们计较也就罢了,策哥儿一个孩子且知道‘恩义’二字,整日里劝着守着,生怕他母亲悲痛过度伤了身子,你们倒好,一个个忘恩负义的忘八羔子,大老爷的棺材还在外头灵堂上摆着呢!”

秋雁一蹦三尺高,指着刘氏与周氏的鼻子啐,“你们一个两个,可都是大老爷一个娘肠子里爬出来的亲兄弟,你们当初求富贵那会儿一口一个哥哥嫂嫂的央给着,如今大老爷出了事儿,你们下作胚子黑了心肝儿的鬼,看着我们夫人与策哥儿孤儿寡妇的好欺负,竟伙同外人做一出阴阳扣来谋产业是吧!”

“人都说长嫂如母,你们丧良心的害寡嫂孤侄,太阳地儿里站着就不怕叫人戳脊梁骨!便是这些都不提,上头还有国法约束着呢!当今天子亲赐的长益县主你们也敢害,这会儿倒是腆着脸来讨情了?”

“讨你祖宗八辈儿的奶奶个攥儿!我家夫人心善,你秋雁奶奶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秋雁气势汹汹,周氏敛起眼皮子底下的机灵劲儿,畏首畏尾地抓着刘氏衣裳,往后面躲,“二嫂救我!大嫂这丫头可真凶,怕是连咱们也要降服了呢。”

刘氏被秋雁指头戳在脸上骂,早就生出一肚子怨气,又被周氏这么暗戳戳的一鼓捣,也跟着来了劲儿,“你这死丫头,你疯魔了不成!金碗盛稀饭,你装贱装到你姑奶奶脑门儿上了!主子们牙齿碰舌头,闹两句不快活,那也是主子们的事儿,又与你这骚蹄子有甚干系!”

秋雁与她怼:“老不修的腌臜货,你站谁地盘儿上胡沁呢!”

刘氏上去薅着秋雁的衣领子,扇她俩打耳光:“去你娘的吧!吃屎的狗才撒黄汤子论地盘儿呢!你不过是我们家买回来的奴才,癞虾/蟆爬秤砣,你还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秋雁在自家门口被打,岂能饶她,撸胳膊挽袖子,招呼跟前儿婆子丫鬟一拥而上,与二房、三房带来的人甩巴掌扯头花,打的好不热闹。

外头骂的太脏了,谢妩听的头疼,站门槛朝外头观望,刚准备叫个人出去制止,忽觑见谢长逸站在月亮门后抱着胳膊朝她这边看。

“……”谢妩没说话,避开目光,兀自回屋。

谢长逸跟在她身后一同进来,理了理袍子,在正首主位坐下,揭开桌子上吃剩的茶盏,抿上一口,笑问,“这是年前叫他们给你送的桂花吧,应是跟宝兴斋的陈皮一起吃,味道更好,水也差了点儿,旦旦山的泉水回甘,泡花茶是最好的。”

“哎?云中府这地儿有没有清浖适口的山泉好吃?”

谢妩不与他说话,跟前儿的嬷嬷是从京都陪嫁来的,望望小姐的脸色,再看一看大爷,笑着上前一步应声,“却是没有的,北域多沙土地,像样的石头山都不多见,更何况好沏茶的山泉了。”

“多嘴,你出去。”谢妩斥道。

那婆子眉眼低敛,缩了缩脖子退到外头。

谢长逸笑着把最后一口凉掉的花茶吃净,撂了杯子,望着她笑。

“不举气!”谢妩不高兴的嗔骂,不知是说那婆子,还是指桑骂槐叱某个没眼色的人。

“梦见过好几回今儿这景,天朗气清好春光,一抬眼,二妹妹,就在跟前儿。”谢长逸发自肺腑的感慨,“好妹妹,再赏我杯茶吃呗。”

“世子爷要吃茶,回京都吃去,那么大的忠勇侯府,有老太太,太太疼着你,还能短了你的茶吃?”

“这就又改称呼了?”谢长逸嗤笑,人前还喊他‘大哥哥’呢,私下里竟生分成这般。好在他大度,不跟她小孩子一般计较,笑着把杯子递过去,“二妹妹的茶吃进嘴里,唇齿留香,老太太、太太那儿,可吃不到这样的。”

谢妩翻他一记白眼,推开两回,最后还是拗不过他,叫人取花茶来。

“这桂花茶还得配上四明老冰糖一起煮,才好吃。泡出来的寡淡,尚不及冬里的绿茶。”谢长逸得寸进尺,茶还没吃进嘴里,就捏一撮干桂花在那儿评头论足起来了。

“说你是二师兄偷人参果,才不假。方才你吃的那口是我在庄子里自己做的桂花蜜,用作暖胃止痛的。”谢妩收起花茶盒子,他手里还回来的一撮,她不要了,“至于四明老冰糖,年里还有,我给吃完了,还没打发人回京都买呢。”

“怎么就胃疼了?”

谢长逸耳朵里听不进论冰糖的事儿,抓起她的手号脉,“多是你平日里三餐没个定时,才把脾胃给吃坏的,秋雁他们也该死,你没胃口,她们跪着求着也得让你吃一些才是……”

“你干嘛!”

突如其来的触碰令谢妩惊恐,她抽手,仓皇后退,站远了才羞怒斥他,“谢长逸,你放尊重点儿!这里是韩府!”可不是他忠勇侯府,能任他胡作非为。

谢妩喊了个丫鬟进来给他杯子里添热水,然后拧着眉催促,“吃完了你就回吧,外头她们吵的人不安宁,我头疼得很,实在没有待客的精力。”

谢长逸想了想,今儿廿三,恍然明白过来,是她每个月小日子的时候。

知她不舒坦并非装出来的,谢长逸也不好多说什么,端起茶杯坐回去,悻悻地劝道,“你火气别那么大,又不为害你,咱们打小一起长起来的情分,我千般不是,万般不好,在你这儿的一颗真心总归是为着你好。你也不必一头囊进死胡同里不回头,别说是云中府跟京都隔了六百里,就是隔着一千里、一万里,抬抬头望见的也是同一片天。”

普天之下,总逃不过日头月亮的光,她要逃,又能逃到哪儿去?

“你甭嫌我唠叨,总是念你,别的不说,就单说请医问诊这一项,你打小身子就弱,在家尚有宫里的太医给请平安脉,滋补的方子精细养,吃食上倒也不必拘泥太多,可云中府到底跟京都不同,云中地僻,北有雪山,西望就是漫天飞沙的戈壁滩,想找个好的大夫都难。”

“我又听他们说,韩家连冰窖都没,夏日炎炎,酷暑当道,云中这干燥少雨的地儿,没个解暑的凉饮,你过的岂不遭罪?蜜沙冰、漉梨膏这些你哪一样不爱?”

“韩呈醴既然已经没了,这云中府又不是什么金窝银窝的稀罕地儿,你就听大哥哥的话,咱们回家,有大哥哥给你撑腰,带过来的东西咱们原样带回,至于后面在当地置办的田产铺面,我给你拨几个得力的掌事盯着,该是咱们的,一个子儿也不给他们占便宜。”

谢妩坐在门口的客座上揉帕子,任凭他喋喋不休地说一通,听他说完,才从面前的地砖上拾起目光,“家里是没有冰窖,世子爷要吃冰,我叫人去北面雪山上给世子挖。”凉飕飕的,不光能过夏,连牙都能冻掉呢。

谢长逸被吔了个没脸,热茶呛住了喉咙,提一口气,怼她也不是夸她也不是。

“可算是伸爪子出来了,伶牙俐齿的。”怪讨人稀罕,谢长逸顺过了气儿,问她后面的打算,“你不跟我回去,留在云中府干嘛?”难道还要给韩呈醴守寡不成!

他都不稀得说,她跟姓韩的私下里的那些个小盘算,一样两样,他心里清楚着呢。

“我不回。我既然嫁进了韩家,就是韩家的人了,韩呈醴虽走了,可我还有儿子在念书。”

“韩策?”谢长逸脸色有些不悦,“他算你哪门子的儿子?”

想到她养个猫猫狗狗都有怜爱之情,谢长逸又换了个缓和的说法,“你要是觉得那孩子听话,咱们家与蓬莱谢家有同宗之好,我给蓬莱那边修书一封,把韩策送去他家读书也是一样的。蓬莱谢家乃是百年书香世家,族中学堂更是有不少学子科举及第,去蓬莱念书,总是比留在云中府要强。”

谢妩拿韩策做托词,那就把韩策弄走,等她所有能找的借口都找完了,再不回去,可没道理。

“也不必麻烦大哥哥,策哥儿书念的尚可,我早同他商量过了,参加今秋国子监的考试,若是入了国子监,就去京都念书,若是不幸没能进去,他父亲与邵武林家的林三公子是同窗旧友,后来又做了一届的进士,他父亲虽走了,但林家这份交情尚在,就叫策哥儿去邵武跟着林老爷子念书。”谢妩想也不想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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