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情敌见面
方丞说:“给我办件事!”
戈亚民的目光登时凌厉,姓方的这是什么口气?差遣起老子来了?
方丞无视他的眼神变化,嘴里咬着一支粗大的雪茄,只是咬着,任它自己燃烧。自从挂了电话,他整个人就陷在那张宽而深的椅子里,兀自沉思,几乎忘了屋中还有客人。
戈亚民……
除了戴笠,还没他妈哪个人敢这个态度对他,他的目光落在方丞脖颈上,拇指和食指不觉微动,以对面这人现在的状态和二人之间的距离,他可以在几秒内徒手结果了他,可惜这人不能死!戈亚民后悔,他就不应该赴这个约。目光又往下移一点,还他妈穿着睡袍接见他,该死。
他冷冷出声:“给你办件事?你我已经熟到这种程度了?”
方丞抬眼,隔着烟雾向他看过来。
“不熟吗?”
“不熟!”
“可我们有共同的朋友吴西园,怎么能算不熟呢?”
戈亚民冷笑:“你威胁我?”
他之所以能被方丞一个电话叫上香山,是因为方丞提到了一个名字,吴西园。
“对啊,威胁。”
方丞无赖得十分礼貌。
“他在你这里?”
戈亚民如鹰的目光盯着方丞。
方丞莞尔。都他妈是打蛇打七寸的人,他和音音结婚的阵仗如此高调,自然是事先对一切阻碍都预设了对策的,尤其是戈亚民这个阻碍!
他从和戈亚民在酒局拼酒那天,就开始加大筹码围猎吴西园,只不过没确定戈亚民的反扑程度之前按兵未动罢了。
此时,戈亚民看着他,他也看着戈亚民,这盘棋下到这里,局势已经明了。
戈亚民心下松了一口气。幸好是方丞,过去的三个钟头他为吴西园的失踪心力交瘁,吴作为他的贴身警卫,不可避免地了解诸多隐私,忽然留下一封没头没尾的信人间蒸发,无异于一枚定时炸弹。吴西园若是落在他的政治对头手里,后患无穷。若是落在方丞手里,方丞要的是能够顺利出洋,不足为虑。更何况自己手上也握着方丞的把柄。
“看来,你知道佟之甫的事情了。”
他笑笑,状态松弛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拿起茶盏。
方丞问:“你不担心我举报你?”
“你不会的,投鼠忌器,你举报了我,连带音音也将暴露。”
态度之从容,让方丞冷笑了,方丞道:“身家利益如果面临倾覆之险,还谈什么儿女情长,不过……”他转口道:“现在还不到倾覆的地步,情分还是要顾念的,所以我没有举发你,而是浪费时间请你上山来商议。”
戈亚民:“商议什么,说来听听。”
方丞说:“我需要你办一件事情。”
戈亚民笑笑:“南京的肃奸动作我们干涉不了,你跟政界勾连匪浅,不会不知道整你的那一派和我们不站一队。”
“这个当然,我说的是另外一码事——令堂以及你背后的势力,我要他们彻底打消暗算我的念头。”
戈亚民一顿,随即冷笑:“大可放心,此事我已交涉好,不然你以为你还有命跟我在这里说话?”
方丞也冷笑:“连你都认为我备份了物证,令堂会不这么认为吗?你们短时间内为了蒙蔽音音放我一马,之后呢?恐怕不等我出了津浦铁路就会展开暗杀。”
方丞说着睨他一眼,“你的努力,没什么意义!”
戈亚民凝视他,道:“你想怎样。”
方丞说:“我想你今晚留下。”
*
西门音和母亲相对无言,藏在事情表象之下的危机被她们捋出来了,西门音说:“戈太太为了保险起见,绝不会放掉方丞的。”
方丞的资产出去了,人却恐怕出不去了,性命堪忧,想到此,西门音的心情愈加沉重,说:“他终究被我连累了。”
西门太太心中不忍,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西门音焦虑地揉上眉心,说:“看来必须走那一步了。”
母亲闻言看过来:“你指的是?”
西门说:“戈太太强势,等闲手段撼动不得。但她是个母亲,有着最大的软肋。”
西门太太怔,试探道:“孩子?”
西门点头,说:“我要举报戈亚民。”
西门太太一惊,不相信女儿能做得如此决绝,戈太太一党虽然跋扈,但戈亚民……不,戈亚民的动机也复杂,但复杂归复杂,却也很难确定他是觊觎那件事的成分多,还是基于对音音的情感多。他几番为她涉险,无论杀人还是其他险情,戈亚民始终是有于他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可选,但他却选择了于音音最有利的方式。
“音音,若是害得他身败名裂,可如何收场?”
西门音摇头,以她微弱的能量,不论做得如何决绝,戈太太都能给亚民兜底,这一点在那天给戈太太打‘预防针’时便得到对方清晰的答复。
她道:“他们可能会慌乱一时,但最终只会是虚惊一场。”
西门太太将信将疑,问:“既如此,你举报他又有什么意义?”
西门音说:“我只要能以此事博取他们分心,赢得喘息的机会就行。”
西门太太明白了,道:“我们趁着他们分心期间逃出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