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她他
言笑顿了顿,又说:“把他捞回来后,泡在浴缸里快一小时,味才散了些。”
信息量过于庞大,宴之峋自诩堪比数据库的大脑也卡顿罢工几秒,回过神除了“厉害”说不出其他话。
可能是感受到言笑在说这话时对自己的不重视,也可能是回想起自己丢脸丢到垃圾站的场景,言出眼泪彻底绷不住了,扯开嗓子开始哭嚎:“狗蛋!出出变成小垃圾,差点被拆了!出出不要被拆,被拆就再也见不到狗蛋了!”
宴之峋知道应该趁这难得的机会传递自己如山般稳重的父爱,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在言出的视角盲区,唇角几乎要勾到耳朵根。
言笑看在眼里,啧了声,“狗蛋,你笑得好贱哦。”
言出这时候的耳朵异常的尖,刷的一下,抬起脑袋,“狗蛋,你也笑出出嘛?”
这回轮到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出声。
宴之峋僵硬地说没有。
言出不信,“那你亲亲出出。”
宴之峋脖子一梗,飞快凑上去碰了碰他脸颊。
言出炸开的毛顺了回去,一个人心满意足地回了三楼,
宴之峋想起什么,突然叫了声:“言笑。”
“干什么?”
那会言笑正在冰箱边,拧瓶盖的手顿住了,视线不紧不松地投射过去。
宴之峋还没来得及问她二十几年前连环杀人案的相关信息,就看见有血从她鼻腔流出,她很快反应过来,驾轻就熟地仰头,抽出一张纸巾胡乱又大力地往人中处揩了几下,过了差不多两分钟,才将脑袋垂落回去,最后用一小团纸巾堵住流血的鼻孔。
察觉到宴之峋一瞬不停的目光,她问:“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宴之峋没说实话,随口诌了个话题:“你这是上火还是挖鼻挖太猛了?”
转瞬收获言笑稀奇的神情。
“什么反应?”他挑眉问。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言笑顿了两秒,“以前有次你没穿衣服,好巧不巧,我当着你的半截裸|体流了鼻血,你还以为我是被你的美色迷倒了。”
宴之峋拉平唇线,表明自己完全不记得这事,顺势投去怀疑的目光,认定是她在杜撰。
言笑没接收到,在那之前,她已经背朝他脱鞋踩上台阶。
-
年夜饭的前一天上午,领导找到许国雄询问宴之峋的情况,许国雄操弄着话术试图含糊过去,直到对方聊到几天前在医院发生的和病人家属之间的争端。
“老许啊,我听说宴医生还把人一整个提溜起来了,差点犯了人命。”
许国雄笑着打马虎眼,“这传得可太玄乎了,宴医生就是轻轻拽了下那李顺的衣领,倒也没干别的。”
上前替对方整理整理衣领这种瞎话他真说不出来。
领导眯着眼抿了口许国雄赤巨资托人买的安溪铁观音,不到两秒,呸了呸茶沫子,装腔范十足,随即从嘴里蹦出的那句话瞬间让许国雄如临大敌,“哪是传的?前天晚上我收到了一段视频,里面可是拍得清清楚楚,我估摸着李顺的脚后跟都离了地差不多有四公分吧,'四'这数可不吉利啊。”
看样子是瞒不住了,许国雄只好实话实说,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转述了遍,在提及宴之峋被李顺的飞刀伤到过时,语气加重不少,也添油加醋了不少细节,“宴医生这行为确实有失妥当,可谁还不是年轻气盛过来的,更何况,这事还是对方先挑起的……”
连着说了几句好话,最后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督促他,让他改了这暴脾气。”
领导藏在眼镜里的双眸再次有了小幅度的眯起,片刻才松开,“下回做事记得处理干净些,千万别让宴院长听到不该听到的消息。”
许国雄琢磨他的意思:“宴院长打来过电话问起宴医生的事?”
“到底是自己儿子,怎么可能会不上心?”就是这上心,和普通父亲对儿子的关心和期待有所出入,更多的是害怕,当然宴瑞林怕的不是宴之峋在桐楼受了委屈或不平等对待,而是他在分院给自己惹事生非。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是生物圈的常态,同样适用于职场规则,毕恭毕敬地送走直属领导后,许国雄第一时间将黄圣华叫到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明里暗里都在提醒警告黄圣华别再招惹宴之峋,口头抬杠也不行。
“小黄,你也别怪我说得太残忍了,但这就是事实,宴医生有人撑腰,你没有……你孤立无援的,再怎么折腾,他也能过得好好的,没准你会把你自己折进去。”
黄圣华心里一咯噔,正要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应声好,许国雄补充道:“嘴炮也别了,有些气和不甘心,只能受着再咽进肚子里。”
黄圣华咬牙应下。
年夜饭照旧定在距离星河广场一条街之远的元泰大酒店,科室除了两个需要值班和另有安排的医生外,全都来了,宴之峋是最后一个卡点到的。
菜还没开始上,包厢里只有走调到太平洋的嘶哑男嗓,是黄圣华忘我地握着麦克风在唱《死了都要爱》。
一曲结束,黄圣华才注意到宴之峋,连忙招呼道:“宴医生你可总算来了,想唱什么,我这就帮你点上。”
在许国雄的施压和长达一晚上的自我反省规划后,黄圣华已经认命,事事比他优秀的宴之峋不仅不是他可以得罪的公子哥,相反还是他必须捧在手心用心呵护的娇弱巨婴,自己要还想往上爬,就不能跟他对着干,打好关系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宴之峋窥探不到他变化如此之大的心理行踪,只觉他这一刻谄媚的嘴脸看着分外碍眼,当下甩了个冷脸过去,想到一会还有问题要同他打探清楚,才稍稍收敛。
“我不唱。”
黄圣华说那行,“那我就继续了。”
歌还没切上,服务员推开包厢门,端上来几盘冷菜,许国雄出声:“歌放放,先吃饭……自己随便找位置坐。”
饭桌上,在几个碎嘴的主导下,场子一直没冷下来,插科打诨的笑声此起彼伏。
宴之峋充当背景板,没去凑他们的热闹,熬到用餐结束,黄圣华又是第一个去点了歌。
不知道是谁,加了几瓶白酒,自带的红酒倒还有余。
又一波的酒过三巡,加上红、白撺着喝,后劲十足,酒量再好的人也难免被酒精熏到飘飘然,半清醒半浑浊的意识下,多少开始口不择言,年龄资历大的那几个甚至聊起自己风花雪月的往事。
许国雄没搭腔,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听着,结果不小心多喝了几杯,他酒量不太行,醉得最快,和那些拿情|事当谈资的前辈一样,一喝醉,立马变了个样,在掉书袋和侃大山之间来回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