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卑微(修)
听到他这沙哑的一声“小萱”,女孩眨了眨酸胀的眼睛,有点儿想哭。她差点以为他不要她了。是不是她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他是不是觉得,她还给黎明泰过生日,太没有边界感了?
女孩心里第一次冒出这个念头。边界感是什么?用奶奶的话来说,边界感就是“瓜田李下的事情不要去做,不要让人误会,心里更不许有一点点朝三暮四的念头。”
朝三暮四,她是没有的。她只有“朝是梁津,暮也是梁津”。
在绝对的、沉甸甸的爱意面前,那一点心软没有任何力量。
让人误会?金发男和安娜会误会她和黎明泰的关系吗?黎明泰自己呢?他会不会误会呢?
她一下子沉思起来。其实,除了梁津之外,她极少把别的异性真正当成“男人”去看待。于她而言,黎明泰的身份首先是黎若昭的堂哥,是暂时收养了小咪的主人。他很伤心,很难过,而他的伤心和难过又正好是因为她而起,下意识地,她选择了自以为适合的方式,去安慰黎明泰。
她是不是做错了?女孩没有能够继续想下去,因为梁津的脸贴上她的,下巴轻轻蹭着她因发烧而滚烫的脸颊。随后,她感受到男人的唇贴住了她的。与昨夜的凶悍、激烈不同,此时他的唇舌温柔得过分,小心翼翼地纠缠她的舌尖。
“唔唔。”女孩挣扎了两下。
“臭臭,不要亲,去洗澡。”她小手印上他的脸,把他的头推到另一边。这个人,抽了这么多烟,尼古丁的味道那么浓,还来亲她。
“生病了,不要乱亲,小心传染给你。”她虽然病着,但声音还是很嫩很脆,脸蛋硬邦邦地指责他。
万一把病气过渡给他,就不好了。
“这就去洗。”梁津嗓音艰涩。他吻了吻她细腻如瓷的额头,这才走到浴室,打开花洒,胡乱地冲洗。
他挤了过分多的沐浴香波,抹在身上,打出丰富的泡沫,想驱赶身上的烟味。
其实,那烟味是淡淡的薄荷草气味,喜欢的人会很喜欢。只是她不喜欢。
女孩又在床上躺了一会,认真地思考着“边界感”的问题,这时,她放在床头柜旁的手机再度亮起。
是安娜发来的消息。
“好了,我找到他了,我在陪着他。”
“你答应我了,以后你不会再出现在黎明泰面前,你不会吊着他的,对不对?”
“那只小猫,我会劝他让你带走,以免他每次看到小猫都忍不住会想起你。”
女孩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呆。昨晚已经过去了。当新的一天的太阳出来之后,一切就应该朝前看了。
希望黎明泰也能朝前看。她已经不能够、也不会再给他任何回应了。
把手机放好后,正好梁津洗完了澡。他换回了昨夜那件晨袍,衣襟宽大,系带松松地系在腰间,显出他完好的腰身比。不知怎的,女孩又想起他昨夜脱下浴袍后握住她脚踝的情景——浴袍下什么布料都没有。她依旧清晰地记住他进入时的感觉,记得他的唇吻到她的身体上,而她睡裙滑落。
女孩默默地脸红了。似乎她不应该记得这个夜晚的。
正脸红时,梁津已经走到了床边,掀开被子靠了过来,严严实实地搂住她。他的皮肤上,还有热水留下的、蒸腾的热气,弄得她暖烘烘的。
莫名地,女孩有些口干舌燥,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舔了舔唇,这个小动作也没逃过梁津的眼睛。
男人从善如流,从床头柜拿过她的杯子,将一根长长的软吸管放到她唇边。
这样,她就算不坐起来,也能用软吸管喝到水。
“还有烟味吗?”梁津将她的杯子拿走,放好,低声问她。
她从一个仰视的角度看到他,他眼底有深深的青晕,好像一直都没睡好,整个人像一座俊美但是颓败的雕塑。
“没有了。”女孩吸了吸鼻子。只闻到他身上沐浴香波的气息,还有他本身冷杉森林的气味。
现在他好温柔,但是昨晚他又好暴虐。弄得她好痛,但是似乎在痛里,又扯出让她羞耻的快乐,让她一边哭一边喜欢。
半晌,她听到男人幽幽的叹息,紧接着,他的大掌滑落下去,抓住了她的小手,一根根撑开她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
“还疼吗?”他贴住她的耳朵,轻声。
“哪里?”她反应迟钝,一时没有意识到他语气里的危险和暧昧。
她的反问,倒让男人说不出话,只是双眼淬出禁忌的色泽,晦暗不明地看着她,直到她脸颊蒙上一层红晕,羞涩地摇头——她到底是不好直接告诉他“不疼了”,她要面子,就那么被弄弄就发烧了,这让她脸往哪儿搁?
这样想着,女孩有些失神。
看着她失神的小脸,梁津心底一阵阵发空,此时此刻,他的小女孩在想什么呢?会不会还想着昨天晚上,给别人过生日的场景?
他想起昨晚上他朝她走过去,浴袍掉下时,她瑟缩的、害羞的表情。明明都结婚了好几年了,她还是会害羞,这个小可爱。那时她两只粉嫩的足底都暴露在他的视线下,十粒珍珠似的脚趾紧紧蜷缩,足底被他握住,完全是任由他操控的。
梁津的手指游移上去,摸到她光滑如绸缎的小臂。她的小臂上有一枚浅浅的牙印。
昨晚上,走进主卧之前,他也才知道,她小臂上的牙印竟然也和黎明泰有关联。而这最终导致了他的短暂失控。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伤口时,女孩大大咧咧地和他说,是被灰仔咬了一口。你知道灰仔吗?就是那只最聪明伶俐的小熊,它平时很通人性的。
那时,他就训斥她不注意安全,她用一张固执的、执拗的小脸打发他,哼哼唧唧地嫌弃他话多。
他细细地查看她的伤口,带她去打了各种防止野生动物有害病毒的疫苗,还板着脸告诉她,熊猫是熊不是猫,就算是幼龄小猫,那咬合力还是很强的,可能会把她的手臂咬断。
“知道了知道了”每次听他唠叨这些,她就不耐烦,用脸颊蹭着他的胳膊,伸手去捏住他两片嘴唇,好让他闭嘴。
好就好在,她也就只有这一处伤口,而且不严重。
他也一直以为,就像她口中所说的那样,她就是被一只熊猫幼崽咬了一口。
他没想到,这小小的牙印背后有这么多的故事。这个事故根本不是她形容的那样,“不小心被熊猫幼崽咬了一口”,而是她主动冲上去,把幼崽抱开,才被发狂的幼崽咬住了右臂。
他不能忍受她将安危置之于不顾。不管怎么样都不行。为了谁都不行,何况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这些内心的曲折,又如何对她说呢?她会不会认为,那只是他犯了七宗罪中的“嫉妒”?他也的确犯了嫉妒之罪,一颗心被嫉妒的火焰烘烤着。
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他嫉妒黎明泰的年轻,嫉妒黎明泰年岁和她相差更小,也嫉妒黎明泰和她共同抚养了一只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