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 缦塔与酒 - 几一川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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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尘封的过去像是被一层一层拨开的茧,顾宥缦在醒来的一刻口中还在喃喃地喊着一个名字。

周惟深睡眠很浅,为她的动静惊醒,有力的手臂环紧了她的腰,将她箍进了自己怀里。他的声音很沉很哑,“宝贝,做梦了?”

“鹏哥。”她的思绪还沉浸在梦里,脱口而出这两个字。

他眉头微拧,略有些疑惑:“鹏哥?”

“那个录音,是鹏哥的人录的。”她思绪还沉浸在梦里,好像找到了什么重要线索,掐紧了眉心,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周惟深的头绪跟着她的话而走,他问她:“鹏哥是谁?”

“很多年前,是黄海路一所职高的学生,魏,”她慢慢醒过神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那三个字含在她口中,却比“鹏哥”两个字更难以脱口而出,她看着周惟深的眼睛,在他的眼睛中只看见了担忧和关切,犹豫片刻,她补充完了梦里想起来的线索,声音迟疑,“魏禹成认识他,我第一次见他,是,是魏禹成带我去台球城。”

“你还记得他全名吗?”周惟深问。

顾宥缦摇了摇头。

十三中是鹿海市最好的高中之一,而黄海路的那所职高,连名字都不为人记得,其中的学生却远比学校出名,当年还闹出过好几次上新闻的飞车夺包事件,是出了名的乱。

她和鹏哥只能算得上是陌生人,当年第一次见那些人在台球城,里面乌烟瘴气,魏禹成拽着她书包要她陪他去打台球,她戴了口罩,所以当时那些人并没有注意她,她本就不是自愿跟着魏禹成出去玩的,趁他跟人打起了比赛,她背着书包就溜了。

过去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好,遇到真心相待的爱人,过去的一切就像一张被四方八面的人扯开撕烂的纸,她不想将那张纸攥在手心里时不时打开看,只想抛得远远地,再也不要回头看。

她伸手拦住了周惟深的唇:“我们不要再提那些事了,好吗?”

梦中的无助和惶然并非幻想出来的情绪,但如今她已绝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囚徒困境之中,她不想否认过去的自己,却也难以同过去真正和解,唯有不回头地抛开。

“好。”

她那么瘦,腰肢落在他掌心上,是一把瘦削的骨头,怎么喂都喂不胖,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能吹走似的,他低下头,先吻她耳廓,又将下颌埋进她颈窝。

他的碎发落在她脸颊、脖颈一线,搔得麻麻痒痒的,她忍不住轻笑着抓他的头发。

“你身上好暖和。”她说。

“暖和就抱紧我。”他将她的手臂放在自己腰后,又将她的腿也抬至自己身上,紧密地镶嵌。他抬起她的下颚,轻而密地抿她的唇。

他的唇润而轻,她的唇干燥,像雨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滋润着那片干涸的土地,干瘪枯萎的种子一点点地试探着像外界伸出小芽,被沁润的根系有了肆意生长的底气,长出根茎,绿叶,鲜花。

他那低哑的声音落在她耳侧,呢喃而自责,他说:“对不起,缦缦,我来晚了。”

“不晚。”她轻抚着他的肩背,说,“刚刚好。”

过去他们的每一次擦肩而过都不是偶然,在她还不会爱自己时,也不曾拥有爱别人的能力,相识得太早,她那满身的刺只会将他扎得遍体鳞伤,现在刚刚好。

心理医生告诉过她,最佳的疗愈手段不是被爱,而是爱人,爱对的人。

她从这两年才学会开始爱自己。

她已经疗愈好了一身疤痕,捡起了爱自己也爱人的能力。

所以现在的相遇,才刚刚好。

她经历过太多太多的大起大落,比起“幸福”“感动”“开心”,她更会应对“难过”“压抑”“痛苦”的情绪。

过去的阴霾短暂地盖住了她的头顶,但她又再不会陷入情绪的低谷一步错步步错。

过去的事就是过去的事,即便被拎出来当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如何?只要她不在意,他也不在意,那就不存在囚牢。

一觉睡醒后,她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宝宝的摇篮在一侧,顾宥缦将尚未修剪的鲜切花逐一修剪枝干,又将花拿至宝宝面前,用花瓣贴了贴宝宝的脸颊,轻声道:“西西,这个叫弗洛伊德玫瑰,你喜欢吗?”

鲜红的色彩很能吸引宝宝的注意力,宝宝睁大了眼睛看着贴向自己的花朵,感觉到脸上痒痒的,宝宝伸手抓了抓,“嘅嘅”地笑了起来。

顾宥缦转过头惊讶地看向了周惟深,“西西笑了!”

这一个多月了,宝宝最多的表情就是哭,犟得很,绝不多露一个笑脸,稍有不满意便眼睛嘴巴一瘪,“哇哇”嚎两嗓子,眼泪说下来就能下来。

周惟深也放下了电脑,侧身过来看宝宝。

宝宝白皙的脸颊上眉毛很淡,只有一点薄薄的金色绒毛,笑起来时嘴巴张开,粉润的嘴唇成了薄薄的两条线,眼睛又很像妈妈,弯弯的挤出两道小小的卧蚕。

“我们西西也喜欢玫瑰花啊,”他低沉的声线放得很柔,用指背摸了摸宝宝脸颊,又同顾宥缦道,“老婆,你看,西西眼睛变大了。”

“我闺女随我,大眼睛。”她眨了眨眼睛。

说着,看看宝宝的嘴唇,她又犯愁了,“西西这小嘴随你了,嘴唇怎么这么薄。”

周惟深睨她一眼,“像我不好吗?”

“不好,嘴大才能吃四方。”

周惟深气笑,“行,今天才知道你喜欢嘴大的,回头我就去往唇上打两针。”

顾宥缦打量他一下,想了一下他变成两根香肠唇,笑出了声,伸手摸了摸他嘴巴,道:“那还是这样吧,长在你脸上也挺好看的。”

抽了张酒精湿巾擦了擦手,周惟深抱起了宝宝,轻拍了宝宝后背,道:“妈妈坏,我们不跟她玩了。”

“幼稚。”顾宥缦笑着拿起剪刀继续捡玫瑰,“你们不跟我玩我自己玩。”

宝宝的眼睛仍然落在妈妈手边那一大捧玫瑰上,嘴上“阿巴阿巴”地嘟囔着,眼看着被爸爸抱得越来越远了,她挥舞着小手生气地拍打着爸爸的肩膀,发出了一声“哇——”

一听到这声,周惟深和顾宥缦同时头皮一紧,周惟深已经很能习以为常地抱起宝宝,闻闻尿布,没有闻到异味,两个人异口同声道:“阿姨!”

“哎!”阿姨忙来抱过了宝宝,顺着宝宝的视线看过去,抱着宝宝走到了顾宥缦身边,“西西要跟妈妈玩,是不是啊?”

顾宥缦放下了剪刀,回身来抱宝宝,然而哭声还是不停,显然病没有满意,哭声越发震裂嚎啕,眼泪说来就来,拧着身子,一副要哭撅过去的犟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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