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张妈妈，先生说的话，我都听不懂。”雨禾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趴在床上。
“没事，你以后多听听，就能听懂了。”张妈疼爱地劝导雨禾，小丫头的不开心全写在脸上。今天是雨禾陪三小姐秀雅第一次去学堂，她把秀雅送进学堂后，便在门外等候。她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们说说笑笑地走进去，心里非常羡慕，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心。
学堂是尹氏家族及宗亲的子女们学习的地方，学生中只有一部分是外族的孩子，大多数都是与尹氏沾亲带故的孩子。作为尹氏家族中的大户，尹世勋承担了学堂的一切费用，每个孩子想进学堂读书，需要经过他的同意，也就是说，他是学堂的掌控者。
表面上看，尹世勋拿钱出来办学堂，是一种无私的奉献行为，深得大家的敬重。只有尹世勋自己心里明白，他所做的这一切，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生意。尹家经营的药店能够压倒竞争对手，与他举办学堂有很大的关系。人们愿意相信一个充满爱心的老板，而不会去支持一个只进不出的利己者。
当然，随着名气的大增，附近的有钱人家也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来，无形中又拓展了尹世勋的人脉，由此可见，办学堂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只是许多有钱人看不到而已。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雨禾刚想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却被里面传出来的读书声所吸引，她轻轻地走到窗户下面，踮起脚尖往里看。只见一位老先生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教学生们读书。不过，听先生讲课如同天书，一句也没听懂。但是，越是听不懂，越是想要弄个明白。不知不觉间，雨禾趴在窗前听了一堂课。
从学堂回家的路上，雨禾的小嘴没停过，她不停地向秀雅提问，把秀雅都问烦了，因为好多问题，她自己也回答不上来。在学堂里听先生讲课已经很累了，需要应付先生的提问，好不容易盼到下学回家，可以放松一下，谁知，这个小丫头不停地问东问西，真是烦人，秀雅甚至开始怀疑大娘安排人来陪伴自己，是不是一种错误的决定。
看到秀雅有些不耐烦，雨禾赶紧岔开了话题，说一些小女孩喜欢的事情，秀雅这才慢慢高兴起来，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家中。
“小雅，雨禾陪你上学，你开心吗？”见女儿回来，清云关切地问道。
“她的话真多！一路上问个不停。我真怕二哥追上来。”
“可不敢说雨禾不好，她是你大娘专门给你安排的丫头。”
“娘，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说啦！”
秀雅懂事地点点头，清云心里有些不忍：“怎么说，女儿也是尹家的小姐，却不得不看老爷太太们的脸色，就连府里的佣人也不敢得罪，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主人撑腰。说到底，还是自己无能，连累了女儿。”
为了女儿，清云不是没有抗争过。自从徐曼丽进了尹家，老爷对她呵护有加，借口她有孕在身，需要照顾，晚上基本上都在徐曼丽的房里过夜，偶尔去太太那里，也只是应付而已，更不要说清云这边了，简直视她为空气，仿佛忘记了清云也怀着他的骨肉。
太太冯毓兰见她如此，也对她冷淡了许多，但是，念在曾经的主仆情分上，偶尔会过来看看，她才不至于缺吃少穿，否则，佣人们看人下菜碟，还不知道怎么克扣她。后来，徐曼丽生下了儿子少聪，更得老爷的宠爱，好像第一次生儿子似，老爷大摆筵席庆贺，完全忘记了大儿子少淳才是长子，把太太气得装病，没有参加筵席。徐曼丽很是得意，她以一副女主人的模样来招待宾客。
几个月后，清云生下女儿秀雅，老爷一听是个女儿，懒得看上一眼，就出门办事去了。清云听说后，大哭了一场，把奶水逼了回去。
为了女儿，她硬着头皮去找老爷，老爷正在逗少聪玩，见清云抱着女儿进来，很不耐烦，没等她开口，老爷便发话了：“有事你去找太太吧，别来烦我。”
清云抱着女儿，愣在了原地，她没想到老爷竟然冷酷到这ʝʂɠ等地步。清云可以不计较老爷对她的忽视，却难以接受他对女儿的无情。清云没有停留，她在徐曼丽嘲讽的眼神里，转身离去，反倒让老爷很惊讶。
此后的清云变得更加温顺，从不和老爷顶嘴，这让老爷非常满意。不仅如此，清云还把女儿教得也很乖巧，即便少聪打她，她也从不还手，打疼了也只知道哭。如果不是顾忌大太太，这娘儿俩还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娘，二哥又扯我头发了。”秀雅委屈地告诉清云。
“小雅，下次你躲他远点。”
“娘，二哥把我的凳子偷偷拿走了，害我摔了一个跟头。”
“下次你坐下之前，先看一下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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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几次后，秀雅便不再和娘说起，她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娘也无能为力，反倒让娘伤心。
“雨禾，咱们快走吧！”一到放学，秀雅就着急回家。
两个人走到一棵杏树下，又大又黄的杏子很是诱人，看得两个人直流口水：“小姐，你想吃吗？”
“太高了，够不着啊！”
“你等一下，我上去给摘。”雨禾说着，把书包交给秀雅，自己三下两下就爬到了树上。
“你还会爬树？”秀雅惊奇地问道。
“小时候，我哥教我的。”雨禾伸手摘下一个大杏，扔给秀雅。秀雅学着雨禾的样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一口，又酸又甜。
“雨禾，多摘几个，给我娘尝尝。”
“好嘞，也给大太太带几个。”
一个在树上摘，一个在地上捡，两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看看摘得差不多了，秀雅把书包都塞满了，雨禾便从树上滑了下来，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准备回家去。
“谁让你们摘杏的？把杏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