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太太,你起来吃点东西吧,我让厨子熬了小米粥。”柳妈轻轻地唤醒雨禾,雨禾扭头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女儿,小家伙吸吮着自己的小手,不哭也不闹,正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我一会给她喂点糖水,你喝点小米粥吧。”柳妈慢慢地扶起雨禾,让她半靠在床上,转身端来一碗小米粥,用勺子喂雨禾吃,雨禾想自己吃,被柳妈劝住了,“别动,月子里很容易落下病根,你可千万要当心。”看到柳妈紧张的样子,雨禾心里暖暖的,自从她娘因为生她引起大出血而死,雨禾没有享受过母亲的疼爱,爹因为记恨她伤了娘的性命,对她是不管不问,好在哥哥疼爱她,恳求婶子大娘们给小妹妹一口奶喝,这才让没娘的雨禾活了下来,虽然很瘦,但是,不影响她当哥哥的跟屁虫,整天东跑西颠的,从小养成了男孩子的性格,直到遇上张妈妈,才让她感受到一丝母亲的温暖。
提到张妈妈,雨禾非常想念她,自从离开了家乡,尹世勋从未让雨禾回去过,即便家里有事,需要他回家处理,他也不带雨禾回乡下老家,总是借口城里的生意离不开人,需要留下雨禾照看。他每次回去,也只是在家里待上几天,便匆匆返回来,甚至大少爷少淳成亲的时候,也是尹世勋自己回去的。雨禾想家,尹世勋带信让她哥哥苏振海进城来看她,每次苏振海离开时,雨禾心中十分不舍,她让哥哥给张妈妈和太太冯毓兰捎回许多好吃的点心和好看的布料,得知张妈妈的身体每况日下,行走已大不如前了,雨禾听了,心疼得只掉眼泪。
苏振海急忙安慰妹妹,让她放宽心,大少爷很孝敬张妈妈,虽然没在人前明着称呼她姥姥,但是,谁也不敢轻视她,这是尹家没有公开的秘密。下人们尽管心知肚明,却不敢乱嚼舌根,包括爱挑事的三姨太,没人帮她撑腰,她也闹腾不起来,毕竟她儿子长年不在家,实际上是依靠少淳在养活她,徐曼丽多精明的一个女人,这一点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以前嚣张跋扈,那是因为有老爷在给她撑腰,如今少淳是尹家的当家人,失去了老爷这个靠山,自己再不收敛一下,把少淳惹毛了,可真没人管她了,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自从老爷娶了雨禾,早已将她抛之脑后,这让徐曼丽非常恼火,一开始,她还寻死觅活的闹腾,可是没有人搭理她,爱死不死,爱闹就闹,根本没有人去在乎她。好死不如赖活着,徐曼丽擦干眼泪,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臊眉耷眼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生了一肚子闷气,气消了,肚子也饿了,自己跑到厨房翻东西吃,嗓门依旧很大,却没有了往日的霸气。唯一让她感到一丝安慰的是老爷抛弃的不只是她一个人。二姨太不用说了,以前就如同弃妇,和现在也没有什么两样。值得一提的是老对手冯毓兰,经此打击,让她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好久才能下床活动,好在少淳还算有良心,经常去她床前问安,陪她说几ʝʂɠ句话,带给她不少的安慰。
家里没有了尹世勋这个男人,女人们倒也相安无事,不会因他而争风吃醋。也许是因为同被抛弃的命运,反而让她们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有时候闲得慌,徐曼丽主动去看过冯毓兰几次。面对徐曼丽的刻意示好,冯毓兰只是淡淡的应付一下,不是她不想报复徐曼丽,而是她没有了和继续她斗下去欲望,说白了,是没有了心气,整天斗来斗去的,有什么意思呢?
雨禾听了,心里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为她们高兴,还是为她们愁?女人们再也不会因为老爷这个男人而争风吃醋,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如今老爷不愿意回家,总是借口生意太忙,脱不开身,这让雨禾很为难,好像是她不让尹世勋回乡下老家似的,有独占老爷的嫌疑,其实,说内心话,雨禾巴不得老爷多回去,她更自由。老爷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限制她的自由,害怕她红杏出墙,哪天会跟别人偷偷地跑了。
尹世勋表面上不露声色,私底下用各种方法调理身体,经常找人算命,希望雨禾早点怀上他的孩子,想用孩子来拴住雨禾的心。幸亏让雨禾怀上了孩子,要不然少聪那个兔崽子,真的会把雨禾给带走了。当时,尹世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雨禾敢跟少聪走,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杀了雨禾。
如果说雨禾看到少聪时一点没有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心里始终没有真正忘记少聪,只不过迫于现实中的身份,她只能抑制住心中的情感,更何况自己已经怀上看尹世勋的孩子。当她听到尹少聪说自己不是尹世勋的亲生儿子时,雨禾的内心是震惊的,还有一点小窃喜,假如不是柳妈事先看出了端倪,从管家那里打探出老爷早已布好局,要对雨禾痛下杀手,也许雨禾就跟着少聪走了。
雨禾相信少聪是不会重男轻女的,尤其是她的孩子,少聪也许会爱屋及乌,疼爱她的女儿,绝不会像老爷,一听说生了个女儿,就丢下她们娘儿俩走开了,幸亏有柳妈陪伴在身边,细心地照顾她和女儿,想到这里,雨禾感激地看着柳妈。
“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吗?”柳妈关切地问道,伸手摸了一下雨禾的头。
“没有,柳妈,谢谢你!”
“你这个孩子,吓我一跳。”柳妈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慌忙解释道,“看我老糊涂了,说胡话,太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该打。”说着,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雨禾连忙拉住她的手,用充满感情地语气说:“柳妈,你就是我的娘。”
一句话,说得柳妈是热泪盈眶,撩起衣襟擦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