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生父 - 若你若离 - Pooh熊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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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生父

第二天安岚去医院看望她妈妈。

她受的伤很重,住在贵宾病房里休养了一周也不见好多少,沈暮转达说医生建议以后长期关注身体健康。

安岚抱着一小捧花进了病房,笑着打招呼:“妈妈,我来了,感觉怎么样。”

病床上的瘦弱女人勾起嘴角,“挺好的,今天不忙吗?”

“不怎么忙,我是学生,哪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啊。”安岚把花插在花瓶里,坐到病床旁边,握着她的手说:“妈妈今天吃的什么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护士还用心吧?”

贵宾病房的阳光充足,充足的光线晒得她妈妈更加苍白虚弱,她拍拍安岚的手背,“都挺好的,吃的好,照顾的也好,你才是,是不是瘦了,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安岚第一次来看妈妈的时候就把所有事情都坦白了,相依为命的母女对彼此绝对坦诚,母亲安平对帮助她们的人戒心很重,醒来就想拉着安岚跑,还是安岚劝了好久才躺回去。

“没有,妈妈,”安岚帮她掖好被子,“我每天都去上学,我出了事情同学会发现的,他们照顾我们是想从别人身上抢走东西,我是他女儿,他们不能没有我的。”

提起旧人,安平的眼中就蓄满泪水,“是妈妈不好,妈妈还要你照顾。”

安岚抽纸给她,“说什么呢,妈妈,我们本来就是互相照顾的,没有你就没有我,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她轻轻把头靠在安平的肚子上,只有头发是真的碰到被子了,安岚抬着脖子防止压到她,问她:“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安平粗糙干瘪的手慢慢抚摸安岚的头发,手指蹭过她的脸颊,“他啊,不是个好人,他很坏。他没结婚的时候我们在一块,刚怀你的时候我说我们结婚,他不肯,等到你好几个月大了,他突然说他要跟别人结婚了。”

“我不想做小三啊,我说我要走,孩子我也带走,他不肯,我们俩扯了好久,你生下来我都认命了,当贱人就当贱人吧,你过的好就行了。结果他又说他老婆不肯,把我们都赶走了。”

“一边说甜言蜜语,说这辈子都爱我,说马上就去结婚,一边跟别的女人结婚,一边让我生小孩,一边说对不起我,哪有这样的人啊,天底下的理全让他占了。”

踮着脚走出病房,轻轻地关上房门,安岚找到路过的护士小声嘱托:“姐姐,这间房的病人在休息,拜托先不要打扰她好吗?”

护士看了眼病房号点头,“好,我跟别的护士说一声。”

目光转移到安岚的脸上,她迟疑地道:“你是不是也不太舒服?脸色这么难看。”

安岚下意识用手背碰了下脸颊,“啊,没什么,起太早了吧。”

解释其实只是随口胡诌,她坐到车里透过后视镜才看见自己的脸色——和病床上的人如出一辙的苍白。

她默默后仰靠上座椅,安静的环境里心跳声尤其明显,妈妈的话把她的胸口搅成一摊烂泥,从心脉到指尖都被愤怒的情绪胀满,人的皮肤和氢气球相比哪个更坚韧呢?活生生的人也会因为情感爆炸吗?

指甲嵌进皮肉里又松开,出现自毁的倾向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劝告自己要冷静,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未来的事情要做好,安岚不希望想做的事还未做成身体先垮了。

沈暮接到电话时还在办公室里工作,初秋的午后困意战胜了一切,沈暮咖啡因摄入过量,嘴ʝʂɠ里除了苦涩还是苦涩,好像人生都被咖啡的苦味污染了。

安岚的电话给了他喘息的时机,他终于能拿掉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量身定制的林顿伯格戴着工作大半天之后跟普通眼镜毫无区别,照样把耳朵夹的生疼。

接电话前沈暮仔细回忆了沈朝对他提出的“与年轻女孩相处时注意事项”,斟酌过语气后接通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听完电话那头安岚的请求,沈暮回道:“你继父的案子?这个在电话里很难说清,我晚一点去你那里说吧。”

晚一点就是晚到工作做完,沈暮到达别墅时夜幕刚刚降临。细数下来这是安岚和沈暮初见之后第一次在房子里见面,安岚换下了上次撕扯到变形的校服,穿上沈朝为她准备的衬衫和长裙。

沈朝在衣服的挑选上很有品味,考虑到青春期女孩的年龄,衬衫的设计漂亮合身,厚实的半身裙把她的小腿牢牢地盖住,浓密的长发披下来,她安安静静地坐着,远看真像在他们家里长大的小妹妹,衣食无忧地长大成人,金尊玉贵地养大到成年,活在家人的庇护下生活无忧无虑,快乐美丽得像朵花。

事实上安岚以前从不敢把头发披下来,甚至在住校前长头发会引起安岚的恐慌,继父在打人时会抓住女人的头发,比起头发扯断的疼痛,更多是这份疼痛预告了之后身体其他部位承受的痛感,那会更为剧烈难挨。

十几年的生活都被一个粗鲁男人的阴影笼罩,每日因随时可能落下的拳头惴惴不安,甚至夜半会因为噩梦惊醒。

经受过这种时光的孩子对施暴者心生怨恨再正常不过了。

“我听说今天你去医院了,你母亲的状态还好吗?”

沈暮每天都会接收到医生对于她母亲身体状况的陈述,医生报告更简单明确,但用不痛不痒的话题开始谈话也是“与年轻女孩相处时注意事项”其中的一个内容。

“她还好,在慢慢恢复身体。”

张姨送上热茶,陶瓷杯口升起袅袅水汽,安岚搭在膝盖上的手缩紧,“请问他的案子到哪个地步了?”

沈暮用手背试探了杯子的温度,确认是张姨偏爱的沸腾茶水,现在抿一口舌尖都会烫伤,他决定冷冷再喝。

“他目前在拘留所里,我们收集了你之前藏在家里的证据,包括录音视频和文字,还有之前报警留下的记录,也找了很有经验的律师,但婚内的暴力案件很难定罪,要看之后开庭的结果。”

“这么艰难吗?”

安岚以为有人帮助惩罚恶人会很简单,可现在的情状和之前母女两人在家报警被判定家庭矛盾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啊。

沈暮再次尝试去端茶杯,确认温度适宜端起来抿了一小口,“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事情会好办很多,但你继父他有不少家人,父母兄弟一应俱全,甚至替他找了律师,尽心程度令人惊讶。”

他冷笑,“犯罪的时候不出来制止,现在却急着庇护。”

茶叶的清苦洗刷了舌尖咖啡的苦涩,沈暮的糟糕心情缓和了许多,补充道:“但律师说能让他判三年以上的刑期,你也不用太担心。”

安岚的手指不停地舒展弯曲,掌心却始终朝下贴在大腿上,她正烦恼阴魂不散的恶人,没注意到这种带有隐藏意味的动作有多引人注目。

沈暮像是有所察觉,他伸手去抓安岚的手腕,考虑到安岚可能会抵触成年男人的触碰,碰到她手腕的只有两根手指。

他的两根手指握着女孩瘦削的手腕,安岚回神后立即明白他的意图,用力地压着手腕不肯转过来,沈暮动作温柔但力气不小,不容许她违逆,坚定地把她的手掌翻上来。

小女孩的手指也是细细的,白皙的手掌上随意地贴了两个创口贴勉强遮住较长的伤疤,但没被遮挡的地方还有许多细小的伤口。

连治疗自己都不用心。

沈暮慢慢俯身蹲在她脚边,捏着安岚手腕的手指不松,许多话在嘴边,一时间却说不出话。

他果然不擅长和年轻女孩相处,这个年龄的女孩心思缜密敏感,如果说出重话担心她会被击碎,说的话太轻又不能保证她一定会听进去。

甚至叹气都只能在心底出声,担心她因为他无意的举动会多思多虑。

“安岚,”这还是沈暮第一次喊她的全名,他们的称呼之前一直是模糊的,“另一只手也受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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