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楚河 - 若你若离 - Pooh熊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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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楚河

蒋曼离开后安岚的生活步入冷静期,日常里除了秦列偶尔会用犀利怨恨掺杂着探究的眼神看向她以外,几乎可以算是风平浪静,复杂的感情都随着秋日落叶一起被扫除,安岚的重心放到了学习上。

秋天的雨来也急去也急,放学时走出教学楼还是清朗的好天气,走到一半雨滴噼里啪啦地打着树叶,安岚不得不钻进靠近的楼里避雨。

耳机里放着英语听力,安岚分出一半心盘算着等会是给来接她的人发信息告知位置,还是等雨停了快点跑出去,万一雨一直不停找路过的老师撑一段路也不是不行。

等了一会没等到雨停,反而是有别的人带着一身雨水冲进这栋教学楼的走廊里,安岚瞥了一眼发现是男的,悄悄往旁边挪远了两步。

英语听力是从电视剧里拷下来的,女声正在说她在和某个刚认识的男人date,听前两句话以为只是吃吃饭看看电影的约会,听到后面突然被另一个词击中,原来“date”是指示性很强的词语,安岚默默在心里记下小知识。

她听的入迷,身旁人说的话做的动作一概不知,耳机突然被旁边那人伸手摘下,安岚吓了一跳,往旁边连跨两步,恼羞成怒道:“你做什么!”

这时安岚才正眼看旁边站了许久的男生,最显眼的是他脚下的运动鞋,安岚对品牌logo没有研究,不过贵货一般从款式和配色突显它的价格。往上是熨烫笔挺的校服校裤,上了一天学领子都是硬挺竖立着的,可见他家里的阿姨有多么熟练。

这些在他的脸蛋衬托下都显得黯淡无光,如果说沈暮是三十岁成熟男性的模范样式,这个男生就是青春期男高中生的模板。安岚的无线耳机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由此安岚能从上到下端详他:脸颊边还有尚未褪去青涩的肉,上目线看竟然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在,眉毛修剪过没有青春期男孩的杂乱——这个年纪里罕有的干净清爽男人。

他还举着耳机手足无措地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想借你的手机跟家里人说一下我在哪,你一直没听见我就伸手了,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安岚冷冷地盯着他,“你没有手机?”

“不是,”他认真地说:“我手机落教室了,下雨跑到这边才发现没带。”

安岚还是用怀疑警戒的眼神看他,男生无奈地苦笑说:“我不会抓着你的手机就跑到,我叫,就在你隔壁班。”

有印象,但不多。安岚连自己班的人都是只知道名字对不上脸,更不要提隔壁班的。

虽然他的解释很真诚,但他之前未经允许摘耳机的行为把安岚吓得不轻,她站在原地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好意思,我不确定你有没有别的企图,我不能借你手机,你可以等雨停或者等我家里人来跟他商量。”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只有雨声还在。

雨由急转缓,由密转疏,少男少女的身影隐藏在摇曳的树枝后,走廊前桂花树的墨绿叶子里藏着的小黄花被打落枝头,雨水的气味掺进桂花香,翻出泥土的腥味,腥气在他们的吐息中循环,在这样的环境呆太久会感觉皮肤都裹上一层湿漉漉的雨水腥味。

雨滴打得桂花树枝直摇,阴雨天暮色更加明显,他们站的这栋教学楼废弃已久,鬼气森森的环境里安岚心底惶惶不安,瞥了外面几眼,她几乎要以为不远处的桂花树活过来了,在往他们这边走,不然木头的气味怎么会越来越近。

木头?安岚愣了,吸吸鼻子再细闻,眯眼向外面看,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沈暮撑着黑伞向这边走,皮鞋踩着反光的雨水,失去眼镜的掩护,黑色浅浅的眼睛陷在半明不暗的天色里,浅色的睫毛眨呀眨,类似瑰丽的蝴蝶标本挥动翅膀打破玻璃罩。他走的平稳,撑一把黑伞,穿着整齐ʝʂɠ干净,大衣衣摆沾不到一丝雨,恍惚间安岚要将他看作雨天里阴气重时现身的树妖。

他走进廊下收好伞,位置站在安岚和楚河之间,先面对着安岚说:“我猜你没伞,下来接你,没有淋湿吧?”

安岚摇摇头,沈暮会意之后转身,把安岚的身体挡在自己的身体后方,这下安岚眼前只有他的背和肩膀,黑色大衣的影子将她完全盖住了。

声音翻山越岭从前面传来,安岚听出是沈暮在说话:“楚······河,对吗?我们在你父亲的书房里见过,还记得吗?”

楚河迟疑地点头,出现在他父亲书房里的人少有这么年轻的,他还有些印象。

沈暮的声音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可以请我的司机送伞过来,或者电话里告诉你的家人你的位置,两种方式随你挑选。但我要先送安岚回车上去,天太晚了,我不放心让她一直在外面,累你多等一会。”

话说得不能再客气,楚河再说不就是不知分寸了,他顺从地接受:“好的,谢谢您······”

停顿是因为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沈暮的姓名,沈暮没有因他的卡壳介怀,平静地提醒他:“我姓沈,叫沈暮。”

“谢谢您,沈先生。”

楚河正式的道谢安岚已经听不清了,她后来都在回味沈暮念自己名字时的腔调语气。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每次安岚回答自己的名字时,总是希望她的名字能以最好听的方式念出口,是轻一点还是重一点?是快一点还是慢一点?她想让她的名字以本该有的好听方式念出。

沈暮总能做到这一点,“暮”这个字他念得像“moon”,语言的糅合让安岚听他说自己的名字时脑海里立刻翻译反映出墨蓝色夜空中悬挂的一轮圆月,不需要黑色绒布衬托,它的明亮不因外物改变,昨天、今天、明天,日日月月皆是如此明亮。

安岚与他共撑一把伞时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时刻,沈暮的手虚搭在她的肩膀上,确保她的身体完全在伞下不会被雨淋到。安岚抬头望他,他注意到视线,垂眸对她一笑,好像月亮成了雨伞内里的挂件,撑开伞就会掉下,供她采撷。生出凡心是由于月亮不止是冷冰冰的月亮,它是从雨水滋润的泥土中长出来的发光圆形球体,伴有木质香气诞生,天地一色的雪天里点燃月亮埋进雪堆里,就能闻到冰冷的呛人木质香气,就是沈暮环绕在她身边的气味。

这很不妙,安岚当晚洗漱后坐在床边深深思考着,她目前的心境很不妙。

她对沈暮的感情有些过分浓重了,之前因为他拯救她、保护她、教导她,后来又因为他身上突出的成熟性魅力,安岚对他产生了一些超过感激的情愫,这没什么问题,她又不会真的去睡一个大她将近十五岁的男人,她只是用关于男性的想象调剂生活。

但是,今天沈暮接她的时候,安岚竟然觉得他像月亮!她竟然会觉得一个男人高贵皎洁得像天上的月亮!这说明她把沈暮捧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太不合理了。安岚生活中接触的男性基本可以囊括世界上大多数男人类型:酗酒醉汉、家暴犯、对同学实施性骚扰的青春期男生、哄骗女人生下私生子然后不管不顾的混账生父。世界上的男人多是这种类型,可这么多人里面,有一个人,他关心她、爱护她、支持她,这个人还长相帅气、性情温和、身上喷香。好吧,他唯一的缺点是年龄大了些,但在众多跟泥巴一样的男人衬托下,安岚觉得他像出淤泥而不染的月亮有什么问题?

安慰了自己之后,她潜意识里的一件事实像鱼刺梗在喉咙口——沈暮对她的好都是有前提的,他希望安岚在未来能反馈给他利益,才关心她、爱护她、支持她。如果安岚不是她那个混蛋生父的女儿,沈暮没有关于她生父家产的需求,他们根本就不会产生关系。

她得转移注意力,不能一直把目光放在沈暮身上了,恐怕发现他的缺点前自己要陷的更深了。

关注一下别的男人,安岚躺下时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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