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secret
回到酒店时已经不早了,本来过年期间酒店的服务人员数量就较少,晚间更是寥寥无几。喜庆的红色装饰在黑压压的大厅里格外瘆人。
她乘电梯到了房间所在楼层,在房门口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瞿溪玟倚着对面的房门,身上米色的毛衣和长裤透着一股居家气息,他懒散地问候:“宝贝,你终于回来啦?”
按理说安岚和瞿溪玟只有一面之缘,关系亲密还是敌对都说不上,面对这种人安岚向来用笑脸敷衍过去,但和瞿溪玟一照面,她就不高兴地发出声音:“啧······又是你。”
安岚从不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即便是初印象不佳她也会在往后的接触中作出评判,也是第一次讨厌一个见了不到三面的人,这还要追溯到香港碰到沈暮的那个晚上。
安岚从沈暮房间出来已经不早了,她被沈暮赶了出来,揍得又气又急,就穿了一条睡裙,里面的内衬全都落在了他的房间。虽然安岚对于短暂的裸露不太在意,况且她也不是全裸在外面行走,可难保晚上的酒店走廊里不会出现心怀不轨的人,所以她走的很快。
那晚安岚疾步走在走廊上,迎面撞上了拎着酒瓶的瞿溪玟。
彼时对瞿溪玟的印象还是“沈暮有点特别的朋友”这一点,安岚心想点点头算打过招呼就没问题了,谁能期望深夜和一个二十岁女孩在走廊上畅谈?
安岚也确实按照预想做了,微微颔首后便侧身和他擦肩而过,可命运不允许她安然度过剩下的夜晚,酒店的软底拖鞋在她路过瞿溪玟时绊倒了她,重心前倾,眼看她就要整张脸撞上地面,好在瞿溪玟从后面揽住她,避免了鼻子被撞破的场面。
他的善行避免了一种尴尬情形,但同时也引发了另外一种不合时宜的误会。
瞿溪玟和沈暮是朋友,却是和沈暮区别极大的人,除了同龄以外,他们别的方面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尤其是在两性方面。沈暮清心寡欲,伴侣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对女性的认知还存在于十几年前青春期相互照顾的妹妹身上,几年前他和安岚接触才了解到更多关于女性的心理生理特征的知识。瞿溪玟则相反,他交往过多位成熟女性,论对女性生理心理的了解,他大概还要胜过一些年龄尚小且缺乏正确教育的小女孩。
手臂刚接触到安岚的身体他就大概明白了,二十岁女孩撞在手臂上的感觉是缺少衣物阻拦的绵软和生猛,发尾上潮湿松软的香气表明她离开热气腾腾的浴室不久,没穿内衣的理由也是有的。
倘若是沈暮碰到这种情况他早已非礼勿视地转过去道歉了,偏偏遇上的是瞿溪玟这类性格恶劣的男人,他习惯于把任何善意提醒变成包含暧昧气息的调情。
他意外地挑眉,笑着提醒:“宝贝,在外面走路要把衣服穿好啊。”
瞿溪玟的经验里这个年龄的女生很在意身体被陌生男性触碰窥探,挑明之后多半会羞涩地低头跑开,他以为沈暮的这个小妹妹也不例外。ʝʂɠ
但安岚是谁?是肖想沈暮身体好几年的人,垂涎着成熟的男性肉体,更是在刚刚付诸实践的人。三年的留学生活潜在地改变了她的思考方式,她已经不那么在意身体无意中的暴露了。
方才想睡的人没睡到,又被呵斥赶出来心情已然欠佳,碰上这么个人心火更是“噌”地一下飞涨,她扶着墙站定,冷笑问:“怎么?哪里没穿好?你看到我的批了?”
说完扭头就走,不给瞿溪玟任何反击的机会,脚步匆匆地消失在他震惊的目光中。
今晚他们的房间门对门,是断然没有逃跑的可能了,安岚恶人先告状,烦躁地问:“你怎么又和我住在一家酒店里?”
“你哥哥安排的,”瞿溪玟有的是理由对付她,“他是老板,我是员工,他安排我住哪里我就只能住哪里。”
“过年住酒店,你没有家吗?”问出口时安岚没想到自己也是个没家的人。
“不巧,跟你一样没有家。”
安岚才不肯示弱,“那你可猜错了,我刚从家里吃完饭回来。”
嘴上的强硬就是纸老虎,瞿溪玟轻易拆穿她:“那个家里没一个人喜欢你,你吃顿饭都要胆战心惊,这种地方能叫作家?”
安岚沉默了,她从外面回来确实心疲力竭,与其继续做无谓的争辩,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她掏出房卡没所谓地问:“所以你想干什么?大年夜晚上特地来嘲讽我?”
“我是想说,看在我们俩都没有家的份上,我这只流浪狗能不能请你这只流浪猫吃顿年夜饭呢?”
安岚大约不会想到她此时的模样很像被雨淋湿的小猫,头发被雪水沾得湿漉漉的,眼睛被烈风吹过有些微的红肿,多种原因影响下心情十分不佳,站在门口不说话都是一副臭脸,跟人说两句话就要亮出爪子牙齿。
机敏的小猫是不会随便进陌生人的房间的,“不是你想做的吧?沈暮叫你来的?”
瞿溪玟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问他比问我更有效率,你打个电话就清楚了。”
安岚要是敢打这个电话就不会狼狈地在外流浪了,她心中已有了七八分事情的原委模样,放下心跟着瞿溪玟进了他的房门。
她穿的长靴鞋底下都是脏水,安岚干脆在门口换成了拖鞋,丝袜被打湿了粘在皮肤上也不是很舒服,她打算立刻换掉,问瞿溪玟:“我在你这里的厕所把袜子脱了会有问题吗?”
瞿溪玟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
“你可能会有想法,”安岚拿下外套和围巾,“比如说,觉得我在勾引你之类的。”
如果安岚今年二十五岁以上他大概会这么认为,十五岁的年龄差让他看安岚像个幼稚的小孩,瞿溪玟嗤笑一声,“谁会那么觉得?你才二十岁,想那么多干什么?”
安岚踩着软底拖鞋进了洗手间,她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谁知道呢,男人经常会有这种误解。”
等到她换下湿的长袜,西图澜娅餐厅已经摆好了一桌菜,瞿溪玟在流理台上开酒。
他乐于和人交际,若是对象是与他相配的成熟女性,他就要挑出合适的暧昧话语酝酿氛围,不过今晚的对象是老板伤心的妹妹,他就不在意说的话是否扫兴了,随性地聊起各类人。
“你在香港的那个男朋友呢?”
“他要在香港和家人过年。”
在料理台边倒酒的瞿溪玟想:也是,自己没有家也不能不允许别人有家。
“你能喝酒吧?你哥哥要是发现你在我这边被灌醉了他能杀了我。”
话虽如此,他还是倒了两杯威士忌摆上餐桌,安岚汲着拖鞋走到餐桌边,观察了一下菜色,“菜是你做的?”
“你怎么知道?”瞿溪玟很是意外。
“这家酒店的菜单上不会有凉拌黄瓜和西红柿拌白糖。”
“还是你们年轻人观察仔细。”
进门以来这是第二次强调他们的年龄差距,安岚最受不了这种刻意老化自己,皱眉说:“你和沈暮一样大也才三十五岁,这就算老了?”
瞿溪玟拉开椅子,伸手示意她请坐,“跟你这样二十岁的比起来当然老了。”
说尽了她不想听的话,安岚不客气地坐下,不想再和他交谈。
万家灯火都在热闹的大年夜,瞿溪玟怎么可能放任他邀请来的客人冷脸一晚上,坐在安岚对面,拿出自己最擅长的东西:“今晚不说话不太好,找点话聊怕你不想说。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轮流说一句对方的事情,说对了对方喝酒,说错了自己喝酒。”
安岚瞥一眼桌上硕大的威士忌酒瓶,把背面转过来,生产日期清清楚楚地写在瓶身上,意外有兴致提醒:“这个年份的酒拿来做游戏,有点浪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