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funeral - 若你若离 - Pooh熊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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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funeral

救护车不因为争吵降低赶来的速度,及时地到了酒店抬走蒋铭,陪着一起坐救护车的是蒋夫人。蒋铭的三个孩子里蒋曼作为婚礼的新娘不便离开,蒋邢还要帮她招待客人,安岚则是认为医院又没有观众,她才不高兴去冷冰冰的病房演戏,跟沈暮一起坐车离开了。

到车上沈暮让司机等会再开车,贴心地问安岚:“不是还有人要见吗?不去了?”

安岚不是忘了这件事,是故意这么处理的。手肘撑着车窗,她心情低迷地说:“不见了,不想见了,等会跟他说一声。我们早点回家吧,我好累。”

热闹的人群中被楚河拉住的几秒里的心动宛若过眼烟云,玻璃做的绚烂的梦瞬间碎成渣。她经历了一通污糟的事一下子情醒了——她不配拥有私奔的权利,她心思缠绕在污浊的事物上,期盼着生父死去,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财富,她和盯着猎物等待随时致人死地的蟒蛇并无区别。逃跑是猎物会做的事,她不能做。

沈暮不清楚她的想法,比起直接的询问,他更倾向于物理上的安慰:“如果累就先休息一会,到了再叫你。”

安岚本来是想靠着靠背睡一会的,但头发挽起来搁着不舒服,她抓了下发尾,不是自己编的头发格外陌生,试了两下发丝又缠住了,不太妙的心情雪上加霜更添几分烦躁。

睡觉也不一定需要靠着椅背,她的身体向一侧倒下,头靠在沈暮的大腿上,侧躺下来就不必被头发烦扰了。

轻柔的呼吸扫过膝盖,透过薄薄一层西装裤让他的皮肤也沾上一层暖意。这次沈暮罕见地不训她,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扫到一边,柔声安抚她:“睡吧,睡一会,之后还会有很多事情发生。”

经历过岁月的人一语成谶,安岚在车上眯了一觉过后得到了蒋铭没有挺过去,在医院病逝的消息,她沉默地按下挂断键。

从很久以前开始,直到接到电话的上一秒,安岚都认为蒋铭死的这一天自己是该开心的,但可能是今天事情太多消耗光了精力,也可能是她因为该死的血缘生出不必要的恻隐之心。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什么感觉都没有。

“生我的人都死光了。”

睡觉时安岚抱着沈暮突然说了句。

沈暮深知此时的安岚需要正确方向上的引导安慰,他不想让安岚太为蒋铭的死伤心,也不希望她真的成为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揣着要与她促膝长谈的想法,沈暮纵容了安岚跑来他床上睡的行为,没想到安岚跑到这里就默不作声地躺着,什么话也不说,等来等去把自己等困了沈暮也没等到安岚说话,将要睡着了安岚才小声地说了一句话,沈暮的声音带着倦意:“爱你的人还活着。”

安岚不为蒋铭的死难过,她更多是唇亡齿寒,那个男人一辈子遇到那么多人,到死了真的为他难过的寥寥无几。安岚害怕自己有天也落到那个境地,她只有抱着某个滚烫的人才能把惴惴不安的心安到原地,得到一句承诺,安岚把脸埋进楚河的胸口流泪。

第二天就是葬礼。

说出来也真是诡异,女儿的婚礼在昨天,父亲的葬礼在今天,女儿婚礼上的宾客褪去鲜艳华服换上黑衣来参加父亲的葬礼,笑容满面都要扭曲成愁云惨淡,好似这位父亲对女儿的婚礼极为不满恨不得早日离开破坏这桩婚姻。

安岚在葬礼上也扮孝女,她一袭黑衣黑裤,脸上不施粉黛地站在灵堂边上,时不时拿纸巾拭过眼角擦去不存在的泪水,有人来吊唁便微微弯腰回礼,悲伤恰到好处又得体。

唐月梨也来了,她吊唁完逝者走到安岚身边,不像其他人一样劝她节哀顺变,沉默地拉起她的手捏捏,身体触碰的实感像是告诉她还有人等着她。

这感觉好比上学时你还在上课,你从窗户远远看到了好朋友跑到班级门口等着你,这下一整节课都没心思上了,只想着下课跑出去找朋友玩。安岚在吊唁的人较少时悄悄退后溜走,蒋家的别墅占满了人,和无数人点头打过招呼后她终于在院子里找到了唐月梨,她穿着黑裙子站在几棵硕大的桂树间等着,人一靠近浓郁的香气就扑上来。

唐月梨回头发现是她,浅笑笑问她:“来了?”

鞋跟卡在花园的鹅软石路里,费了点劲才拔出来,安岚点头,“那边人少了点,我不在也有别人帮忙照顾。”

唐月梨看她鞋跟站在圆润的石头上站不稳,给她一只手扶着,一边帮安岚稳住身体一边说道:“本来我问楚河要不要和我一起来吊唁,结果他说不去了,我看他脸色不好,没敢问,就来这顺道问问你,吵架了?”

“不只是吵架,”安岚站稳了,一只手挎着唐月梨的手臂,另一只手抬起抬从桂树上摘下一朵小黄花,“我和他以后应该都不会见面了,我们是没可能了。”

“怎么会这样?”

唐月梨感觉自己像是重回到父母离婚的时期,母亲告诉她要离婚,她也干巴巴地问怎么会这样。不出所料的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夹在感情破裂的“爸爸”和“妈妈”之间,无时无刻都会感受到窒息般的尴尬。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凑不到一块去的。”

初秋天气一般还有几分夏日余温,今天气温却格外凉爽,风轻轻一吹晃动了桂枝,花瓣金雨般簌簌落下来,香味熏得人吸了吸鼻子。

“什么叫一路人?我和你就是一路人了?”

安岚看了她一眼,把小黄花放到她手心上,“我们就是一路人,他太幸福太阳光,走的路也太坦荡,不适合我们。”

跟楚河走到一起,被坦荡的阳光照了个透彻,谁还有心思去谋划阴暗之处的腌臜事,往后只想好好生活好好做人了。

可安岚不想好好做人,她给自己既定好的命运是被母亲离世的仇恨缠绕一生,为已死之人报复生者,为自己所受的冤屈申诉。

她为此准备了多年,早没办法回到正常人的心态,早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感情上的事外人不便插手,唐月梨不多说了,觑见安岚的侧脸,关切地劝她:“你脸色不好,跟我一起走吧,别在这里耗着了。”

“不行啊,我得把孝女演到最后。”她唇色苍白,笑时更显虚弱,都这样了还要坚持熬下去,唐月梨深知劝也没用,随她去了。

安岚一向有耐心,她像个真正爱慕父亲的女儿,在灵堂边从上午站到夜幕降临,直到宾客散去她还保持着谦卑的弯腰姿态,连蒋邢都被她骗过去了,以为她真的在为父亲伤心。

他本想说几句话劝慰她,把她当作家里的一份子包容她。谁知安岚在最后一位宾客的身影消失后立刻放松肩膀,她转转脖子,活动活动僵硬的小腿,环绕在身上的那股淡淡忧伤情绪消失殆尽。

蒋曼和安岚认识的时间更长,她有了不好的预感,不安地抓住哥哥的袖子,“哥哥,她想干什么?”

秦列一脸无所谓,刚结婚老丈人就在婚礼上暴毙了,他还嫌这里晦气呢。

在这三人或在意或畏惧或好奇的视线下,安岚的目光突然聚焦到了灵台上被菊花簇拥的遗照,那眼神太冷漠,眼底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蒋邢隐隐猜到她想做什么,却不信她真的会做,几秒的犹豫让他错过了最好的拦截时机,他就眼看着安岚像遗照走了两步,顶着她生父遗像中严肃的目光轻蔑地笑了一声,然后一只手把遗照抓下来。

蒋邢这时已经反应ʝʂɠ过来这女人是个不能按常理推断的疯子,急急地凑上去想夺过父亲的遗照。安岚比他反应更快,手指一松遗照就掉到地上,随即一脚踩上去,高跟鞋的鞋跟把相框的玻璃踩得稀碎。

“你疯了?这是爸爸!”蒋曼又在歇斯底里地尖叫了,秦列因新婚妻子的不雅行为厌恶地向后退一小步。

安岚抬脚,把遗照踢到一边,蒋铭破碎的面庞被当作垃圾踩踏,她说:“人不在了,我只能踩踩他的遗像了。”

话说的好像要是人还在,她就会做出更多大逆不道的事。

蒋邢赶忙弯腰去捡破碎的相框,安岚脊背挺直站着冷眼看,和那个谦卑地为父亲忧伤的人好似两个人,一丝对父亲的孺慕之情都不剩。

她抬脚越过玻璃渣和跑到一边捡遗像的蒋邢,在蒋曼跟前站定,眼对着眼,安岚仗着身高和高跟鞋,居高临下地说:“我妈妈因为车祸去世,以一滩烂泥的样子去世了。你从来不会感到愧疚,是吗?对我妈妈,对我,对那些女孩,你从来都不会感到愧疚,是不是?”

蒋曼睁大了眼,身体不住颤抖。她的罪行安岚全都知道,她干过的错事坏事安岚竟然了如指掌!

安岚阴森地笑笑,她穿着黑衣黑裤,语气里不带喜怒,一字一句硬生生地从嘴里吐出来,在黑夜的灵堂里活像个讨债的女鬼,出口就是诅咒:“等到你也像一滩烂泥一样死了,你的葬礼上,我也会把你的遗像拿下来踩碎。”

沈暮也被受邀参加葬礼,今天他有许多事要做,葬礼上吊唁完匆匆和安岚打了个招呼便回公司继续忙了,现下还没和安岚通信,也不知道她状况如何。

他担心地瞥了一眼窗外的月亮,今夜月黑风高,空中仅有一轮高悬的明月照亮周边的天空。这么晚了安岚还没有回来,发过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打过去的电话也没有接通,沈暮心中不住地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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