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apple - 若你若离 - Pooh熊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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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apple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换过的滚烫茶水重新凉下来了,蒋邢还没有出现。

董事们焦躁不安地窃窃私语,他们大多数人早已年迈无力支撑长时间的等待,却因为缺席的人身份特殊而无法离席,被迫干坐在椅子里等待。

蒋邢姗姗来迟地推门而入,一瞧见他的脸色安岚就心中有数了,果不其然蒋邢站在长桌尽头,声音响亮地宣布了他放弃所有继承权。

轻飘飘的一句放弃,宣告了这长达几个月的竞争结果,也为安岚近十年来的怨与恨画下休止符。

满会议室的人先是安静了一瞬,然后闹哄哄地争论。杂乱的人声中,出现了“啪”的一声脆响,安岚手中握着的盛满茶水的瓷杯被她捏碎,水滴顺着手肘流下来,她不在意地把沾着她血液的碎瓷片丢在会议桌上,掌心的茶水撒到哪位董事身上她也不在意。她高声喊门外的人:“林秘书!麻烦把律师请来。”

安岚都开始做准备工作了,一群老态龙钟的董事才反应过来,离蒋邢最近的董事凑上来阻止她:“安总,您还是冷静一点,您还有一位享有继承权的姐姐呢。”

林婕旻带着律师进来了,她贴心地给安岚送来一块毛巾擦手,安岚把手心的血全都抹到洁白的毛巾上,闻言不屑地扯扯嘴角:“你搬出这个蠢货不如去找他们的妈妈来,不过都没用,是吧,蒋邢?”

安岚快意放肆的模样全都落入蒋邢眼里,他不甘地咬紧后槽牙,他对这个疯女人根本无可奈何,他能查证到的所有证据都在告诉他负隅顽抗是最不理智的做法。他相信但凡现在顶一句嘴,明天他们全家人都会出现在社会新闻头条,整个蒋家的名声都会烂到泥里去。

“给她吧,”到头来还是只能故作大方地说一句:“这栋楼,这个蒋氏,都给她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议室,蒋邢一派的董事本想跟着一起出去,林婕旻眼疾手快地关了门,站在门前笑眯眯地请他们回到座位上去。

安岚坐到桌头的椅子上,志得意满地宣告:“现在我们要讨论新的事情了,”她把手中的白毛巾扔到长桌正中间,声音中透着权力的锋利冰冷:“都给我把烟掐掉。”

偌大的集团仅是做出名义上的划分也需要很长时间,安岚一下午都耗在会议室里,幸好成果斐然,进门时她还只是担任高管的私生女,出门时她就是这座大楼的掌权人了。

“您的二十六岁生日还没到吧?这么年轻就坐上这么高的位置,之后都会很辛苦的。”林婕旻与安岚一同乘电梯下楼,在电梯上说起了这些。

安岚有些意外:“林秘书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我们一起工作的时间只有半年。”

她们走下电梯,这一层楼的员工都下班了,她们俩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室内格外明显。林婕旻解释说:“您的生日礼物每次都是沈总挑选好了由我寄给您,三次是在伦敦,五次在洛杉矶,是吧?”

“没错,”安岚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停了一下,笑着转头和林婕旻说:“但今年大概不用麻烦你寄件了。”

“我都是您的秘书了,要寄件也是帮您寄件。”

和林婕旻在办公室前分开,走进办公室里,发现了某个没下班的人霸占了她的椅子,看到她回来了高兴地挥挥手里的红酒瓶:“等你好久了。”

安岚关上办公室的门,在楼上会议室的紧绷一扫而空,轻松地笑着问她:“你不该下班了吗?”

唐月梨又从柜子里掏出两个高脚杯,用自己带来的开瓶器开了红酒,倒了满满的两杯,一杯推到桌子的另一边,喜气洋洋地对她说:“车都开出去一半了,突然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我工作的地方发生了一些大事,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立马开车回来找你庆祝了。”

玻璃杯轻碰了一下,安岚喝了半杯放下,微微眯着眼,轻声道:“这是第一杯祝贺我的酒,不知道今后还有几杯。”

“肯定数都数不清。”唐月梨比她兴致还高,阔气地喝了一整杯红酒,酒落在独自里恍恍荡荡的,她突然惆怅起来:“愿望都实现了吧,luna?”

安岚十七岁之后去英国上学才有了这个英文名字,luna是她对沈暮求而不得时给自己的小小慰藉,也承载着她失去母亲后被怨恨折磨的漫长日子,这个名字背后承载的是她人生被一分为二后不幸的那部分。

“还有一点,还差一点就实现了。”

冬天昼短夜长,阴雨天更是无限拉长了黑夜,还未到夜晚,外面已经漆黑一片,雨像是从深渊里掉下,然后落回深渊里。

“那就不要再恨了,安岚,”唐月梨双眼朦胧地劝她:“一辈子都这样恨过去,也太不值当了。”

安岚抿一口红酒,摇摇头说:“我大概做不到,都习惯了,去恨一些人,然后等着把他们拽下来的一天,半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想看你幸福,那种普通的不会有恨幸福。”

“我也希望有那么一天。”

送唐月梨坐车回去,安岚还不准备回家,她套上大衣,到蒋氏大楼楼下的咖啡厅去见早早约好的人。

坐在咖啡桌边的女人和高中时好像没什么变化,和她请求安岚帮忙时,感谢她的帮助时,没有什么分别。

“我本来想问你,最近过的怎么样,但根据刚刚我的同事告诉我的消息,我觉得你应该过的很好。”

女人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不像安岚那样故意扮演弱小博得好感的温柔,是她的性格就这样不温不火、柔声细语的。

“看来你过的也不错,在记者这一行里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似是感叹:“本来做这一行是想揭露丑恶的新闻,做那种正义使者,到头来还是个打工的,还是要抢新闻比速度。”

安岚挡开了服务生给的菜单,她不想一天又喝酒又喝咖啡,像唐月梨劝她那样劝眼前的女人:“高中的事都过去了,我们都应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我能向你保证的,就是那些视频再也不会有人看到了,你很安全,你们都很安全。”

女人还是笑,“其实我已经不怎么在意那些视频了,因为我总是觉得那些视频被人看到也没什么关系。就好像······”她看着安岚缓缓说道:“一个里面已经烂掉的果子,等着有人来砸烂它。”

窗外的雨倒映在她的眼瞳里,黑漆漆的心底只能反映出雨水,仿佛在无声落泪。

十七岁,还懵懵懂懂的年纪,有人被拖进小房间拍下屈辱的视频,有人目睹母亲被车轮碾过。十七岁,一颗果子长大的时候ʝʂɠ,十七岁受到的创伤永远留在了果核附近,随着岁月流逝这块腐烂的果肉日渐加深,外表再光鲜红润,内里也烂得不能看了。

她们这些人,除非刮骨疗毒把内里的腐烂果肉都挖出来,否则一辈子都要带着这些创伤走下去。可是深入骨髓的瘀血和疼痛,怎么样才能挖出来?挖出来之后伤口该怎么做才会痊愈?

有的选吗?仇人还在的,还有能力的尚可去报复。仇人远在天边的,无法反抗的,她们该怎么做才能求得一丝丝安慰?怎么做才能真的像个普通人生活下去?

除了等着有一天所有灾难压在一颗苹果上,把这颗果子压烂挤出汁水,把内里的腐烂完全剖开给人看,她们还有什么选择?

“我们······再等等吧,再试试活下去,等到真的无路可走了,再选最后那一条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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