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七、无可云证 - 榴裙娇 - 鹅儿水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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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七、无可云证

郑浔知道自己这胎大约是保不住了,看着宫人们在她眼前端着热水进来又出去,她反而觉得吵闹。

“嬷嬷,叫她们都退出去吧。请太医开点药,服侍我吃下算了。”

顾嬷嬷刚把孟旭请来,在床前听到郑浔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心疼得不得了:“贵人这是说得什么话!”

孟旭一进来就看见郑浔仰着脸平躺在榻上,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底下宫人嬷嬷跪了一屋,都在请她保重身子。

无辜受累,痛失亲子,该当如何保重?

孟旭怕郑浔心灰意冷,不遵医嘱,急忙走到郑浔的床前,轻握起她的手:“是我不好,我无能。”

郑浔原还顶得住,就是在承干宫内文贵妃一个劲的折腾她,又是下跪又是忏悔,她都没有这么绝望。

听着太子自责的话语,她终于流出了第一滴眼泪,说出的话却又特别平静:“阿旭,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的孩子,他都没有了……”

郑浔与他相伴相守十余年,太子对郑浔的情谊比之太子妃有过之而无不及,知道她失了孩子,心里也是酸涩难当:“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这个“你”是单对郑浔说的,但“你们”指的却是所有东宫女眷。

郑浔终于受不住种种打击,侧过身去不看太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并不大,却像鞭子一样一下一下鞭挞着孟旭的心,她一边哭,一边自责:“是我刚愎自用……我只想到他们会为难太子妃……但我却觉得自己能应付文贵妃……”

她觉得自己去一趟承干宫,给文贵妃作践两下就行了,哪里想得到会动了胎气。

郑浔才在奉先殿外跪了一个时辰就有腹痛之感,一开始还以为是来了小日子,她咬咬牙忍了。

再过一会儿,就只听到青烟和翠雾大喊着:“来人啊,来人啊,我们良娣晕倒了……”

徐沅在常宁殿听到太子良娣小产的消息,还久久回不过神来,心里总是忐忑,问一句:“真个?”

李嬷嬷也不知道太子良娣落胎的具体情形,只得将昭阳殿发生的事又复述了一遍:“听说是承干宫的白姑姑亲自送回来的,还夸良娣在奉先殿为祖先祷告克勤克谨。只是来了小日子,考虑到太子良娣的身子,文贵妃先使人送了回来,倒是没有提见红这类话。”

徐沅听了,冷笑一下,文贵妃又不傻,怎么会承认自己发现了太子良娣有小产的迹象。

她接着问道:“昭阳殿那头怎么说?”

这回是赵嬷嬷咂咂嘴:“太子良娣一躺下,下身就有血崩之症。还是她身边的嬷嬷眼尖,发现了端倪,这才把给太子妃看诊的张太医拉到太子良娣的床前。”

“张太医怎么说?”

徐沅左边小腿青了大半,脚踝那直接折了,她疼得难耐,说话也伴着时不时的嘶嘶声。

李嬷嬷默默看了徐沅一眼,讳莫如深道:“太医还没搭脉就先开了温经止血的大补之药。无奈良娣腹中的孩子已成一片血泊,只得安排人先着手清宫,倒保了良娣一条性命。”

此刻就算让郑浔活着,只怕也是心如死灰。徐沅叹了一口气:“把咱们殿门关上吧,就说东宫不安,我又是戴罪之身,自请为贵人们祈福。”

李嬷嬷心里却还巴望着太子殿下会来探望徐沅,毕竟徐太子昭容可是刚刚才为了东宫拼命的。

徐沅见宫人们的神色就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怕自己的奴才都觉得她今日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徐沅也直言不讳:“嬷嬷,我今儿私闯内宫,惊扰皇后,说不得还要加上一宗意图不轨,谋逆弑君。局势如此,殿下能保住我的命就不错了,他是不会来常宁殿的。”

孟旭不仅今天不会来,如果徐沅倒楣一点,或者孟旭无能一点,徐沅一条贱命保不保得住还是两说。

如果这时候孟旭大肆褒扬徐沅的忠义,不就等于说他支持自己的妃妾不守礼法、不遵祖制,任意妄为吗?

李嬷嬷听了徐沅的话,试探道:“那,那我们什么时候能重见天日?”

这个问题,徐沅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过两日就是小年,也是她的生辰。一想到未来的深宫生活也许就是无尽的黑暗,她也难免有些泄气:“这就得看太子殿下了。”

而太子自家,此时也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从他十五岁成了太子,这种无休无止的阴谋算计不知道见了多少。

只有这一次,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不管是东宫女眷的坚忍,还是兄弟阋墙的残酷,这一切都在敲打着他的内心。仿佛在说,在这一场皇权争斗之中,只能有一个胜利者,并且那个人,只能是他孟旭。

否则等待他和他所珍爱的,就是枯骨黄土,红颜白发。

他想起来兄长端慧太子的死,想起来圣人皇后对他的无尽刁难和苛责,甚至想到了太子妃之前流掉的那个孩子。

他的人生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权力,渴望那个他原来甚至有些不屑一顾的孤寒之位。

但同时太子又清楚地知道此时还动不得成王那起人,不是他不想,是圣人不让。成王倒台,这宫里的事情就无趣多了,他这个太子不就高枕无忧了?

圣人是不会愿意见到东宫一家独大的。

可就算杀不死,孟旭这回也不想轻轻巧巧放过成王。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孟旭刚顺藤摸瓜查出一些苗头来,正预备大动干戈,却不妨东宫里有一个小宫女站出来认罪伏法,承认是她给太子妃下的毒。

孟旭冷眼看着跪在他面前陈情的小宫人,都快被气笑了。

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白净瘦弱的低等宫女。任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平时只负责给太子妃煨药的人敢做这样的事。

偏偏她的口供还显得十分合情合理。她自述冬至节本应分得二两碎银子的赏赐,因烧火的时候打了瞌睡,不慎毁了太子妃一碗药膳。

太子妃因此动怒,打了她的板子不说,还把她准备寄回家给老母亲看病的赏银也免了,因此她深恨太子妃。

决定趁此番太子良娣不在,神不知鬼不觉将毒下到太子妃的碗里。

孟旭对这些话,一个字都不信。

毒可能是这个宫女下的,但却不是为着她口里的那些缘由,于是他拍案而起,语气十分冷硬:“白芍是吧?你可想明白了,毒害太子妃的罪名,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白芍这时候只顾着死命磕头,一个劲儿地求饶,却有着某种视死如归的决绝:“求殿下宽恕我家里人,所有罪责,奴婢愿一力承担。”

孟旭知道从白芍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原就是个顶包的。只怕现如今一家子的性命都在别人手上,白芍即使知道些内情,也不敢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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