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二一、芳龄永继 - 榴裙娇 - 鹅儿水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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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二一、芳龄永继

郭昭仪在后宫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圣人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还对着王怀瑾叹:“只怕我死了,郭氏也不会哭得这么伤心。”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王怀瑾斟酌道:“郭娘娘这些年跟文娘娘最为要好,为她伤怀,也是情理之中。”

是吗?圣人难得自省一句:“要她的命,是不是太残暴了?”

王怀瑾仔细想想这二十几年文贵妃的一言一行,给了一个比较公允的回答:“若说是为着皇爷您和贵妃的情分,贵妃自然对您是一片痴心,倒不该死。但要是算上皇后娘娘与太子,贵妃很多事都做错了。要她一条命,也算便宜她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圣人的脑海里还是会回想起贵妃刚进宫时的纯真娇俏。虽然都出身卑贱,但贵妃跟胡女的怯懦瑟缩再不相同。胡女是求生,而贵妃则是纵情,仿佛她生来就要在这深宫之中尽绽娇妍。

王怀瑾见圣人发愣,倒又把胡女往他跟前提:“奴才听说朝云姑娘弹得一手好月琴,不如请她过来弹奏一曲。”

还会弹琴也不算蠢到家了,圣人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王怀瑾本还给朝云配了一把琴,不意被她婉拒了:“大监体谅,奴自家有一把惯用的骆驼骨琴。”

这话引得王怀瑾吃惊,但当着圣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给胡女搬了锦凳,正了琴弦。

圣人虽不懂琴,但却听得出琴声的好坏。待她弹完一曲桃花扇就问:“你这是哪学的?”

说到以往沿街卖艺的往事,朝云倒也坦然:“小来跟一位戏班的师父学的。”

就是穷得吃不上饭,朝云也没想过卖师父给她的这把琴。不似文人讲风骨,她只是单纯觉着生活得有个念想,不然怎么熬得下去。

圣人仙乐入耳,也不想为难人,反而把朝云招到他榻边坐着。等朝云坐在他跟前,还说她:“下回不用穿成这样。”

朝云先红了脸,也不是她想穿成这袒胸露乳的模样,是王怀瑾给她置办的衣裳就是这个样子。但她还是温顺地回圣人:“奴遵旨。”

等了等,不见圣人吩咐王怀瑾给她置办新衣裳,反而又闭目养神。朝云只能轻轻拉了拉圣人的衣袖,不好意思地开口:“奴斗胆,您,您,您让大监重新给我置两身衣裳吧。”

她微微低着头,身上天水碧的云纹春衫衬得她肤白如雪,又画了远山眉,眉心点了拒霜花钿,倒比原来还添了几分颜色。

甚至眉眼间,有些神似贵妃。

圣人不禁有些讶异:“王怀瑾!给爷滚进来!”

王怀瑾听了圣人的话,连爬带滚地在他面前佝了腰:“奴才在!皇爷这是怎了?”

圣人指着朝云问:“你们怎么给她穿衣裳的?”

金屋藏娇,这娇不就是来婉转承欢的吗?还能怎么穿衣裳,肯定是怎么妖媚怎么穿啊。而且王怀瑾还考虑到了朝云年纪小,气质恬淡,穿不了那些耀如春华的颜色,一味只往素淡里选。

圣人会因为这个发火,王怀瑾简直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但还是要哄着他:“皇爷您哪里不痛快?奴才改!”

哪里不痛快,圣人也说不出来,他总不好说不喜欢把朝云打扮得像贵妃,于是气得不说话了。

朝云见了还觉得是自家又惹到了圣人,于是跟王怀瑾说:“不怪大监,是奴惹了陛下。想是这衣裳不好,劳烦大监重新为奴置几身。”

王怀瑾却觉着些不同来,衣裳不好就说衣裳的事儿。圣人都四十几岁了,又不是毛头小子,至于因为一件衣裳吞吞吐吐吗?

虽然知道不单为着衣裳,但王怀瑾还是借着朝云的话往下说:“那好,本就多预备了不少衣料,等用了午膳,姑娘自去选就是。”

可是圣人却还觉得不解气,又说:“王怀瑾,如今哪个宫里缺人?”

这是要把朝云挪出去的意思,王怀瑾心里早就有成算:“宫里如今高位娘娘那儿,倒只有张娘娘的偏殿没有住人。剩下的九嫔里都住满了,妃位里惠妃娘娘的长春宫倒还宽敞。”

王怀瑾没有往下说,意思就是,再往下就更勉强。德妃位分高,不会欺压人,但她喜欢机灵讨喜有福相的姑娘。圣人一看朝云那个面黄肌瘦的模样,觉得德妃应该不会喜欢。而且在德妃那儿,侍寝也不方便。惠妃年轻些,免不了争风吃醋,朝云这一把骨头,圣人心想可能两三天就被磋磨死了。

到底也没商量个好去处。

朝云见了圣人为难,还自告奋勇:“奴不挑剔,宫里哪处地方都行。”

圣人对着她一顿吼:“这有你说话的份儿?”

还是王怀瑾看得明白,当即恭维:“过两日奴才重新再为姑娘收拾一处地方住下,先就在暖阁里将就着。皇爷,您看行吗?”

圣人不置可否,但却把朝云高兴坏了。不用跟圣人住在一处,还能有自己的院落,那就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了。

见成王被圣人打得起不来身,太子还到上林苑去看了他一眼。成王不意外,孙福礼在院门口先吃了惊,请安的话也是哆哆嗦嗦:“太子爷今儿怎么有闲情?”

自从成王大婚,太子一共也没来成王府几次,今儿倒是奇了。

孟旭也不与他虚与委蛇:“你们王爷呢?”

被圣人打成那样,少说也得养几天,孙福礼不敢像往常那样怠慢太子:“爷在内室,奴才为您开门。”

待孟旭走近了,就看到孟昕趴在床上,正让一个小中人给他读夏至传。孙福礼给孟旭搬了一把椅子,孟旭坐下后就问他:“伤怎么样了?”

孟昕这样,不可能跟孟旭行礼,趴在床上说气话:“二哥怎么想起我来了?还是见我被爹教训了,就来看笑话?”

孟旭知道他的性子,也不跟他客气:“你说这话,是恨我,还是恨爹?”

平日里看起来孟昕跟孟暄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两个人却说不上一句正经话。要论贴心,在成王心里,偏偏是他二哥排在家里所有人前头。

任凭圣人怎么吵他打他,他也没有露出一点真性情来,甚至跟他爹说的字字句句都在下套。可今儿见了孟旭,他自家却先哑了声音:“我都恨!可我都不能恨!”

见他还肯说句实话,孟旭也不跟他来虚的:“阿昕,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任性?”

成王小时候虽然挨圣人的打骂少,可在南书房挨师父的打却多,大多都是因为替他二哥抄书或者替他二哥圆谎。兄弟俩的关系原是最要好的,要说什么时候变得水火不容,约莫也就是从太子妃流了第一个孩子开始。

孟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来王府一遭,反而惹得孟昕难受,还安慰他:“孩子一窝一窝地生,小老婆一房一房地讨,怎么没见你哭丧着脸!”

再是成婚生子,在哥哥面前,成王还是绷不住,一句话也不怎么讲得利索:“我就是要生孩子!就是要讨小老婆!二哥自己不生不讨,反倒来说我!”

这就是耍无赖了,孟旭一巴掌拍在他的伤处,笑道:“我倒是想生,怀一个流一个,这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本来应该是成王没理,可是他反倒觉得是二哥在责怪他,心里委屈,眼泪止不住地流:“对!就是我干的!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孟旭最后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了拍成王的发顶,以二哥的名义跟他说了句话:“别哭,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不是你常念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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