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五一、秋日风凉 - 榴裙娇 - 鹅儿水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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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五一、秋日风凉

虽然张陈两家的婚事已经过了明路,但陈为宁在香积寺遇着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张季玹,还是吓得撒丫子就跑。

陈夫人借着为新帝祈福的名头,处心积虑地把陈家三姑娘往香积寺带。尽管一开始就知道事情绝不简单,但陈为宁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大家夫人,能把侄女往一个外男跟前领。

直到张季玹如老僧入定一般斜倚在一株菩提树上。

陈为宁立在禅房后院儿,被一个陌生男子截住了去路,气得僵了半边身子。

虽有先帝的赐婚圣旨,可是私会外男的罪名一旦作下,陈为宁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她一辈子谨小慎微,这时候拿绢子掩了面,连礼都不敢见,拔腿就要回陈家的厢房。

云雁、云锦死死挡在陈为宁面前,对着张季玹大放厥词:“求这位公子行个方便,我们姑娘想问您借个道。”

张季玹双手抱拳,眼神戏谑:“我是谁?她又是谁?我凭什么要让路?”

陈为宁躲在两个丫鬟的身后,连个侧影都不敢露,对张季玹用语礼貌:“张家四公子美名远扬,丫头们再是眼拙,也略有耳闻。只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特意在此等着,只怕就是有备而来。陈为宁不知张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刻她的心里只是痛恨齐国公夫妇,卖儿鬻女,把府里年轻女孩儿的名声不作数。

有了一个倒贴成王的陈淑宁还不够,还要把她陈为宁往张家跟前推销,世家大族的脸面都不要了。

虽然早就听说了陈家三姑娘是个心性坚韧的女子,张季玹却不妨她还有几分聪慧,于是兴致盎然地挑了眉:“闲来无事,不料惊吓到了三姑娘,是在下唐突。”

肯说这样的话,就说明不是个昏了头的人。陈为宁的心先落下一半儿,放缓了语调:“公子言重,不过是天意弄人。男女有别,女儿家不好抛头露面,还请公子先行一步。”

这个三姑娘,倒比她面前那两个莽撞的丫头还懂事些。张季玹今儿来这一遭,不只为了圣人的吩咐,也有些相看她的意思。虽没见着真人,但听她说话,倒不讨厌,于是挪了步子,负手背过身去。

好歹是个讲得通道理的人,陈为宁借着张季玹让出来的路就往回赶,离他差不多百步有余,才微微福身,道一句谢:“有劳了。”

张季玹一直未曾回头,只状似无意地叹一句:“三姑娘,我这有个差事,不知你办不办得下来?”

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陈为宁到底还没过门,未婚男女私相授受,很容易被当成无媒苟合的奸夫淫妇。

陈为宁只装听不见,狠下心来一走了之。只还没走到游廊尽头,后面的张季玹又在喊:“三姑娘!在下确有事劳烦你!”

纵是再温和的人,被张季玹这样叨扰,也忍不住会失了贵女风度。可陈为宁这些年却被麻烦惯了,脸上看不出喜怒,更别说愠色,只扶了拐角处一根梁柱,低声问:“甚事?”

有什么事值得侯府公子大费周章地来这香积寺见一位偏房庶女?张家这个举止怪异,再一结合近些日子圣人在内宫的动静,陈为宁倒真拧了眉,客气回绝:“家里的事,都是伯父伯母在拿主意,我且说不上话。”

这意思就是,陈家状告内宫娘娘的奏折,她陈为宁在府里人微言轻,有心无力。

张家虽然没有庶子女,但张季玹日日在这些公侯之家走动,或多或少都见识了嫡庶之分的厉害。对于陈为宁的话,他不气反笑:“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些。”

齐国公刚递了折子,说内宫里的徐娘娘仗势欺人,圣人后脚就四处嚷嚷他要封徐娘娘作贵妃。跟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一样的宫廷趣事,上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知内情的,只会说徐娘娘是妖妃乱政,可陈为宁听了这些故事,却觉着那是个再可怜不过的女子。圣人自登基以来,处处以国事为重,怎么可能真为个女人闹得众叛亲离。

不过都是男人们借着女儿家在博弈罢了。

往日里陈家只是跟成王往来密切,如今陈夫人的座上宾里不就又添了一位内阁首辅许家的夫人。这些连陈为宁深居内宅都能知道个大概,难道重华殿的圣人竟是个痴儿不成?

这样一想,陈为宁就给了张季玹一句忠告:“宫里那位娘娘的事儿,且还轮不着你管。”

这个三姑娘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张季玹背对着她笑得张扬:“自我生下来,就还没有管不了的事儿!”

何况徐娘娘的事儿,还是圣人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张季玹不想管也得管。

话不投机半句多,陈为宁叹一口气,自顾自往前走,终于消失在拐角,再不可寻。

张季玹的小厮见陈家三姑娘走远了,才从一堆杂草里钻出来,第一句就是:“公子!新夫人真标致!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是吗?可是脾气好像还不小。张季玹对着绿竹叹气:“唉……这可怎生是好?”

绿竹还以为张季玹在为陈家三姑娘的冷淡发愁,于是嘿嘿一笑:“姑娘出身世家,自然矜贵些,等日后迎进府里就好了!”

张季玹心里实际想的,却是圣人的旨意。陈家是个搅屎棍一般的存在,不管香的臭的都要横插一脚。因着皇后的人选,圣人就跟内阁置了一回气,好不容易圣人预备消停了,内阁那几个老东西又要搞出点事儿来恶心人。

圣人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货色,他说封徐娘娘当贵妃,没准儿就假戏真做,彻底跟内阁撕破脸。圣人自然不怕甚,都这份上了,内阁也不敢废帝。唯一要受天下人唾骂的,就只剩一个徐娘娘。

偏偏圣人给张季玹的口谕,字字句句又都透露出他对徐娘娘的袒护。既不能跟内阁服软,又不想让徐娘娘声誉受损,就得要陈家先歇了菜,再翻不了天。

张季玹再是神通广大,他的手也伸不到陈家去,本想借着三姑娘当天梯,如今看来,她倒有主意得很,不好糊弄。

既然不好糊弄,那就慢慢糊弄吧,张季玹咂咂嘴,领着绿竹打道回府。

另一头,陈为宁跟陈夫人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生平头一回对自己伯娘说了句重话:“您怎么敢的!既然张家四公子先来了寺里,咱们府里就不能错开吗?”

如此精心设计的一场偶遇,不料却惹得陈为宁如此嫌弃,陈夫人心里还怕她坏了跟张家的亲事,急道:“你跟阿季,拌了嘴?”

阿季?什么阿季!那是活生生的外男!陈为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声音一下就哽咽了:“这些年养在您跟前,您教我识文断字、读书明理,我自认学无所成。可您!往日耳提面命的那些道理,您竟忘了不成?”

那有什么办法呢……张夫人私底下给陈夫人传了信儿,说想在香积寺让两个订了亲的孩子私底下见一见。婚事都定了,依着陈家如今这个破落样,哪还敢跟张夫人讨价还价?

陈夫人正了脸儿,大喝一声:“姑娘这是在怪我吗!”

陈为宁知道这一个两个都跟结过痂的石头一样百毒不侵,除了功名利禄,什么都软化不了这群人的心门。她认命地闭了眼儿:“为宁不敢。”

不光这一对未婚男女为着徐沅的事儿操心,徐沅自己在内宫里,也觉着孟旭胡闹得紧。以前孟旭当太子的时候,多少闲气都受了,如今一朝称帝,还是日日受气,心里难免有些躁郁。

徐沅更知道,圣人只是在拿她跟各位王公大臣们争闲气,心里有了成算,只回回去重华殿请求面圣,圣人又不肯听她分说一二。

徐沅在重华殿闭门羹吃得多了,头一两回还有些生疏,等到后面,跟殿里的花花草草都熟悉起来。圣人不肯见她,她就日日在外间枯坐。只需赵德胜给她备一盘棋,徐沅就能安分守己,借着圣人的地界儿,消磨一下午的时光。

隔着云锦屏风,圣人在内室批阅奏折,徐沅在外间举棋若定。虽不相见,圣人却也没赶徐沅走。甚至到了晚膳时分,还给她单独传了膳。

两个人东一处、西一处,赵德胜也不知道圣人心里在盘算什么,只能跟他请旨:“皇爷,这徐娘娘都来了好几天了,您怎么一直不予理会……”

孟旭倒是想跟徐沅说说话,可又不想谈朝堂上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屁事儿,于是问道:“她竟不无聊?”

徐娘娘一开始只是在一张椅子上端坐,到后面胆子也大了,东瞧西看,除了圣人处理政事的书房不敢进,这重华殿都快被她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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