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别跟他
裴颂看见副班长从趾高气扬转变成胆小如鼠的窝囊样,不自觉掀起嘴角,嗤了声。
回头看见许绒音牢牢握住猫爪玩具,神色好转,舒了口气。
她的眼神尚存一丝惊恐,裴颂知道她并不想叫自己将事情闹大。故他只能强压住心中怒火,又给了地上人一脚。
夏天衣物贴身单薄,裴颂撩撩眼皮,没带一点犹豫,单手拽着衣角,就这样将上衣脱离下去。
精健的腱子肉,线条流畅,瘦而不柴,配上一副倦怠不耐的神情,像是明知是深渊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靠近。
班级阵阵起哄声音,许绒音有意将目光略过,却见一双修长五指抓住她的
腰间,上衣挡住隐私部位,将她带到远离喧嚣的地点。
一包卫生巾,一瓶滚烫的红糖水,裴颂交给许绒音的那一霎那,她看见他耳尖残留一抹红色余温。
她倒是鲜少见到他这幅模样,在她的心里,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许是因为路途中有人的调侃,亦或是他俩都已经长大,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男女不分的年纪。
原本的羞涩遇到裴颂居然荡然无存,她总是可以轻而易举接受他所有的好,去往卫生间的一瞬,裴颂开口:“下节什么课?”
“体育。”
“我在操场等你。”
“嗯。”
换上卫生巾,她看见里面还印着小兔子图案,散发一种果香,内心嘴角一扬,没想到他还挺有少女心的,她起身将短袖围起到腰间,走起路来摇晃,有点像欧洲贵族的后裙摆。
她首先回宿舍换了身衣服,看到短袖上残留血迹,不好意思抿了抿唇,挑了一件最宽大,颜色中性的衣服拿着。找衣服的时间过于久,许绒音害怕他会等不及,没想到他还在那里——观众后台的位置。她和他独属的秘密约定地点。
半靠在墙上,眼神耷拉在手里的手机。许绒音刚才方才不觉得不好意思,但目前她的位置正巧可以一览无余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处方位,这种冲击就像是洪水猛兽咬着她的心脏,慌乱之间,也不知道耳尖红没红。
“给你。”她立马将衣服递给他,“我的衣服,先凑活下。”她的视线飘忽不定,最后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位置,“我在那等你换好。”
裴颂接过,意味不明的笑:“看都看过了,这会不好意思?”
许绒音不好意思的低头,舔舐下嘴角。
因为无所事事,拧开红糖水杯,一股浓浓的红糖香冲进鼻尖,湿润了眼角。
她早听说红糖水对于女生生理期很好,但是现如今第一次来,她迷茫的时候,率先知道的居然是裴颂,为他解决一切困难的是裴颂。她又一次想到母亲宋舒华的话,他是要走的。
许绒音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心理会如此阴暗,纵使他没有美满家庭,纵使他在这里并不能发亮发光,她也想让他留下来。
裴颂将衣服套上,也算合适。余光探了眼许绒音,居然哭了。
他伸手擦了下泛红眼角,不理解的道:“怎么哭了?”随后摊摊手,“肚子疼?”
“心里疼。”许绒音感到委屈。
“心里疼?”裴颂侧过身子,盯着心脏位置,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在耍流氓,不好意思的将视线转移。
“你要走了?去当练习生吗?”
“就为这事啊。”他满不在乎将手机揣进兜里,“听谁说的,我还没有想好。”
“去吧。”许绒音声音略带哭腔。可眼神却是坚定。
他知道裴颂是舍不得她,害怕她没有他会受欺负,所以她又喘了一口气,握紧拳头,装作大姐大的感觉:“我可是被人说过姐的,我以后会越来越强大的。”
裴颂哭笑不得,他倒是没想到许绒音会说出这种话。
他想到了那天陈诚是在网吧找到的他。
未成年的他只能去黑吧,浑浊的的空气弥漫在网吧的各个角落,进去的一瞬间会将人呛到。而裴颂在里面待久了,早已习惯,乐此不疲的享受杀杀打打的乐趣。
眼睛是通红的,熬夜熬的;声音是沙哑的,骂人骂的;左手指一直按住键盘上的QWER位置,全然不知道手指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姿势。
陈诚就是看到这样的裴颂,杂乱无章,桌子上有泡面,零食,以及一罐冰红茶。远处还有个大叔看着入目不堪的内容。
这些都是许绒音不知道的他,他也不敢让她知道。
陈诚的手指放到裴颂的肩膀上,还惹起裴颂的不满,彼时敌方正在推水晶,他自顾不暇,只能斜着眼睛瞥了眼来者,骂了句:“草,你来干嘛。”
陈诚没反应,静静的看裴颂打完这局,直到最后的红色图标亮起,他失败了。陈诚的一只手一只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很不爽,所以他将一切失败的原因归咎于陈诚,去下耳机,刚想开口,就听到陈诚说话:“最后一波,你的小鱼人放大招封走位,再用e过去接q,对面adc必死无疑。而不是直接扔大招,扔不到不说,自己也会死,对方c位也切不到。”
裴颂没料到陈诚会这样说,掀起嘴皮:“啊?这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你再过于聪明都需要系统的教学,从游戏操作就可以看到。别人不说,你永远不知道该怎么做,这就是旁观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
裴颂没吱声。
陈诚又拍下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张明信片,以及几叠红色钞票:“我不想让你误入歧途。”
裴颂不服他,本质上还是母亲那件事。可后来经过实践操作,他发现大招并不需要打出伤害,封走位确实是一件妙招,他曾经的游戏手法确实太过于激进。
那是他第一次下午的时候离开网吧,推开门的一刹那,发现外面阳光明媚,街角口市侩声音娓娓动听,回头看眼网吧地点,透过玻璃,浑浊如同沼泽,他居然在里面陷入这么久。
他突然想到他那个妹妹,她对于他做出的决定一个字也没有说,但他却在此时此刻想到她眼角残留的一丝遗憾,和现如今显现出来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鲜少听到她提出要求。
许绒音总是默默无为,不会展现自己野心。
他确实是因为陈诚那件事有所动摇,回屋的时候他褪去衣服,在淋浴头冲洗了遍。然后在床头前拿起母亲的那张照片,几天未见,吉他弥漫出一滩灰尘。
他想,所有人瞧不起他,他就应当努力成功将那些人踩在脚底下。可他唯独放不下许绒音,这个从一开始就会跟在他身后的小铃铛,总是无条件支持他。
所以听完许绒音说话,他停顿几秒,回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