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开棺验尸(一更)
确实挺刺激,反正燕宁是被刺激到了。
赵兴业与白婉儿这就是典型的婚后夫妻生活不和谐,虽然“性”不能作为影响婚姻关系的决定性因素,但在婚姻中的作用显而易见。
就像常说的“床头吵架床尾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性|生活就是润|滑剂,是夫妻间沟通化解矛盾的一种重要方式,而当这一桥梁消失,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必然会使夫妻间产生隔阂,届时婚姻破裂也就成了必然趋势。
白婉儿起先嫁给赵兴业的时候想来也是真心喜欢,不然也不会鼓励安慰赵兴业陪他度过那段黑暗岁月,但是喜欢不能当饭吃,随着时间的流逝,喜欢渐渐消退,摆在面前的是赤|裸裸的现实。
白婉儿嫁给赵兴业的时候才十六岁,三年过去也才十九,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如果赵兴业的隐疾一直无法治愈,那就代表白婉儿未来几十年都得守活寡,花期才刚开始,就被迫凋零。
关键是夫妻间的这档子事儿也不好宣之于口,赵兴业除了床上有心无力之外,其余地方对白婉儿称得上是百依百顺,任谁看来都是挑不出差错的好丈夫,而且时下夫妻要是想分开共有三种方式,休妻,和离或者是衙门判离。
休妻是以男子为主导,对应的就是“七出之条”和“三不去”。
按理说白婉儿与人有私,犯了七出之条中的“淫”,按理说是符合休妻条件的,但赵兴业自己都睁只眼闭只眼甘戴绿帽了,显然是不愿意休妻,和离也是如此。
大庆对夫妻和离的约束并不严苛,律法明文规定“若夫妇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也就是说夫妻俩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在夫妻双方及家人都同意的情况下,可以由男方写下“放妻书”,解除双方婚姻关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相比于休妻,和离就要平等的多,类似于协议离婚,但赵兴业连休妻都不愿意,更不用说是和离了。
还有最后一条路就是衙门判离,奈何时下都奉行“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除非是出现“义绝”、“断离”或者是其他一些婚姻违法情况,衙门才有可能断离。
就像澧县秀才李元杀害妻子何珠儿,还试图掩盖罪行,这就犯了义绝中的“杀妻”,所以在何珠儿父母的要求下,苏县令直接判离,解除何珠儿与李元的婚姻关系,将其尸骨返还何家。
白婉儿总不能一纸诉状告上衙门说因为赵兴业不行要跟他离婚吧,先不说衙门判不判,真要这么干了,白婉儿铁定名声扫地没准还会背上一个欲求不满荡|妇的骂名。
所以每回白慧娘问她与赵兴业吵架不合的原因,白婉儿也只是支支吾吾搪塞过去,因为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在这背景下,特别还是在赵兴业不同意的情况下,白婉儿想要跟赵兴业分开难度不可谓不大,这样一来,白婉儿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有怨气,所以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将气都撒在赵兴业身上。
就连白婉儿坦诚自己出轨事实,估计都有逼迫赵兴业与她和离的心思,毕竟有问题的是赵兴业,而非白婉儿,她还年轻,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只要换个丈夫,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大庆对女子二嫁还算是比较包容,女子和离再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白婉儿离了赵兴业,还能再成婚,但赵兴业若是与白婉儿和离,又知自己身患隐疾,估计就只有下半辈子打光棍的份,倒不如将错就错,一条路走到底。
加上白婉儿承诺说等有了孩子就收心,所以他宁愿头顶一片青青草原,伏低做小,也要抓着白婉儿不放,是不是真爱不知道,满足自己的私心倒是真的。
这就是讽刺的地方,一般来说,如果是女方生育有问题,男方九成九都会选择与女方和离,连犹豫都不带的那种,哪怕是有多年夫妻情分打底,也比不上绵延后嗣重要,仿佛家里有皇位还继承,还是没孩子就会死的那种。
而一旦性别对调,当有问题的是男方,男方就会使劲浑身解数将女方捆绑,道德感情轮番上阵,生怕女方弃之而去。
关键是女方往往更容易心软,几张感情牌一打,就稀里糊涂掉了坑,这种案例数不胜数,就是不知道如果换成是白婉儿无法生育,赵兴业会怎么选择,是当真如他说的那般去抱养一个,还是说以七出之条将白婉儿休弃,另觅佳人。
燕宁漫不经心地想。
相比于燕宁见微知著直接就引申到社会实际,并开始思索婚姻真谛,秦执等人对赵兴业则是同情居多。
大家同为男人,可太清楚那方面“不行”对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大,简直就是将自尊心摁在地上摩擦。
子嗣不子嗣的倒还是其次,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连枪都提不起来,那可就要了老命了,说句不好听的,中看不中用,跟那宫里去了势的太监又有什么区别,连妻子出轨都只能捏着鼻子认,男人做到这个份上未免也太憋屈。
眼看赵兴业双目无神脸色颓然怔怔望着窗外,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可自拔,秦执搓了搓牙花,小心翼翼挪到燕宁旁边,挤眉弄眼:“燕姑娘,您看现在咋办?”
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结果这赵兴业倒好,还没等他们问呢,居然自己就把老底给掀了,还是连条裤衩子都不剩的那种。
秦执想来想去也只能归为,要不就是赵兴业宿醉没醒透脑子还不灵光,要不就是受刺激太大精神不正常,总而言之,就很奇葩,所以...他们还要继续问话不?
“能怎么办?”
燕宁云淡风轻:“凉拌。”
秦执:“......”
谢谢,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从目前来看,赵兴业确实算得上坦诚,毕竟连自己身患隐疾这种事儿都给秃噜出来了,但这也恰是燕宁感到疑惑的地方。
正常人对于这种事情应该都是想尽办法遮掩,再不济也是支支吾吾,怎么赵兴业倒如此坦率。
不是燕宁多想,而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身患隐疾对于赵兴业来说应该是想要极力隐瞒的秘密,就算要给白婉儿出轨一个理由,也完全可以用夫妻感情不和来搪塞,没必要一定要自揭伤疤。
就像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找各种理由来佐证自己所言非虚一样,有时候过分坦诚,反而会让人起疑。
而且赵兴业好歹也是一秀才,读书人向来最看重礼仪规矩,就算赵兴业身有隐疾,他当真就能毫无芥蒂接受妻子与人有私?但凡有点血性的男儿,恐怕都受不了这窝囊气。
有一就有二,他怎么就能保证白婉儿日后一定会回归家庭相夫教子?
都已经和白婉儿发展到隔三差五争吵的份上了,而且纸包不住火,他就不怕哪一天两人彻底撕破脸皮,白婉儿将他身患隐疾的事给宣扬出去,叫他从此以后颜面扫地再也无法抬头做人?
不过片刻功夫,燕宁脑中就已经掠过无数种可能性。
“你怎么就能断定白婉儿是白慧娘所杀?就因为白婉儿与钱大钧有私?”
看着怔然望过来的赵兴业,燕宁慢条斯理:“白婉儿可是白慧娘的亲妹妹,又是白慧娘一手拉扯长大,姐妹俩关系亲近,白慧娘再如何善妒应该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你如何就能说白婉儿是白慧娘设计所害?”
“依你所言,像是早就怀疑白婉儿的死有蹊跷,那为何不去衙门报案让细查?”
燕宁并没有表现出对赵兴业身患隐疾的格外关注,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嘴脸,也不管赵兴业情绪有没有调整过来,噼里啪啦就是一顿问题输出,听得秦执等人不自觉跟着点头,一边点头还不忘一边将目光往赵兴业身上瞟。
而岑暨因为被燕宁勒令不许在她问话的时候捣乱,当下也只能老实充当背景板,晦暗漠然的目光落在赵兴业身上,顿时让后者压力倍增。
赵兴业被燕宁的问题砸的一时还有些懵,顶着这么多人目光注视,赵兴业脸皮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略有结巴:“回,回大人,我怀疑白慧娘也是因为婉儿是在钱家遇害,如果人不是钱大钧杀的,那就只有白慧娘最有可能,俗话说得好,最毒妇人心,姐妹反目成仇的例子也不少,白慧娘会对婉儿下毒手也未可知。”
“当然了,”赵兴业苦笑:“这些也只是我的胡乱揣测,若是有不妥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