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诏狱 - 美食博主穿进古代贵圈 - 城里梧桐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19章诏狱

在闻昭穗记忆中,庆阳的下巴永远是扬起的,绫罗披帛、金凤步摇,映衬着天之骄女的华贵万方。

她没见过这样的庆阳。素淡、简洁而又固执,执着于明知不可为之事。

在闻昭穗离京的第二年,庆阳便出降当年的新科探花郎岑誉。只是之后有传言说岑誉因被钦点成驸马失了官途,再也无法在官场施展抱负,心中郁郁,和公主的感情并不好。

庆阳身侧还立着一位穿官袍的男子,身量颀长,手持雅白笏板,正低声与庆阳说着什么。闻昭穗定睛一看,是崔修远。官场洗去了一半他身上的清高自负,多了些沉稳与世故。

“你这又是何苦?太子已经免了你的罪责,可你也知道岑兄直接牵扯逼宫一事,很难……”崔修远才从崇政殿侧门出来,瞧见庆阳这个样子后叹了口气,调转脚步过来劝说。

“崔修远,你没资格到本宫面前说这话。罢了,也怪他看错了人,当初得了什么诗画真迹都第一个想起你,对你掏心掏肺吐露胸臆比对本宫说的话还多。你把他当垫脚石,转脸就去给太子通风报信,背后捅他刀子。哦,说来本宫还忘了贺你升迁之喜,这官位坐得可舒坦?”庆阳冷笑,睨了他一眼。

崔修远拧起眉,脸色有些挂不住,语气一沉,“岑誉是和我有些交情,可公主也读了这么多年书,难道不清楚逼宫谋逆是什么大罪吗?何况在我回禀之前太子就已经知晓了,今日是念及和公主做过几年同窗是以好心提点,你若非要不明事理将过错推及我身,我自是无话可说。”

“那便闭嘴,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庆阳虽是跪在崇政殿前,说话仍然不留情面。

殿门口的内侍通传过后出来,走到庆阳斜前方低眉道:“公主殿下请回吧,殿下留了右相议事,拨不开空闲传见您。”

“那我就继续等着。”庆阳心焦,眼神执拗。

崔修远被她回怼了那么多句,深吸了口气,压下怒容,“也罢,是我自找无趣。公主若是想耗费时辰和脸面,我也不拦你,只是跪得白费气力也见不到岑誉,为公主惋惜而已。”

“谁说见不到?”

一道清亮声音传来,有些熟悉,庆阳转眸,竟是闻昭穗。

她知道闻昭穗回了洛邑,却没料到是于这样的场合再相见。

闻昭穗快步走来,孔雀纹宫绦扬起,云缎裙角流转,庆阳从这个角度看到了她绣着并蒂莲的鞋尖。闻昭穗逆着光,秀丽而美好,似雨过天晴后的云卷云舒,柔软却有力量,和他们这些不能自救也无法渡人的不一样,庆阳如是想道。她不由思索起闻昭穗几年前第一次进皇宫的样子,很模糊。

“公主先起来,跪久了伤膝盖。”闻昭穗半蹲,软硬兼施将庆阳拉了起来。

庆阳的腿发僵,一时没站稳,闻昭穗托着她小臂,站在庆阳身侧,目露担忧,“跪了有多久?”

褪去浓艳的妆容,取下繁复的首饰,庆阳的五官多了些单薄与无助,丹凤眼尾垂下。

“你怎么来了?”庆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随即推开闻昭穗的搀扶,却微不可闻地“嘶——”了一声。

待看见自己的侍女站在闻昭穗身后时了然,她面上怒容浮现,轻喝侍女:“自作聪明,本宫有让你去找郡主吗?”

“公主息怒,奴婢只是见您一直跪着就……不知该怎么办。”侍女神情一紧,跪下请罪,复又对闻昭穗道:“因奴婢自作主张惊扰了郡主,奴婢该死。”

“路上碰见了而已,哪里有这么严重?”闻昭穗不满,又瞥了眼远处紧闭的崇政殿门。

一直被忽略的崔修远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深深看了闻昭穗一眼,语带说教:“你刚回宫,不知具体情形,别蹚这趟浑水。”

“浑水?那可是之前同你称兄道弟的人,如今都快被打死在诏狱了,你说这是浑水?狼心狗肺的东西!”庆阳气急,脱口而出。

“这话说得可笑,忠君护国被你说成狼心狗肺,公主莫不是以为自己在这儿多跪几个时辰便能救得了驸马吧?暂且不想那么长远,太子不发话,你怕是连岑誉的面也见不上。”崔修远道,他不理解庆阳都自身难顾了,怎么还是一股子跋扈娇贵之气?

明眼人都知道,这再也不是宣和六年的光景了。

“两年不见,崔大人的话倒是更多了,也更不中听了。”闻昭穗慢悠悠道,“我将才便说了可以见到,你这记性……”

她刚刚虽被庆阳推开,此时却又站回了庆阳身边。

“是,我记性不好,一时没想起来郡主马上便是太子妃了,多有失礼。郡主待如何?为了个没见过的罪臣,要去崇政殿找太子求情吗?好让那些臣子都知道太子妃干政?”崔修远补了个揖礼,冷声道。

庆阳眼中刚浮现希冀之色,下一瞬又被失落覆盖。

她的手一暖,被闻昭穗握着拍了拍。

“崔大人多虑,带公主去趟诏狱见见家眷我还是做得了主的。”闻昭穗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璋令牌,随手晃了晃。

是太子令牌,见之犹如见太子本人。

崔修远定住,眼底翻涌难以置信,“他怎么将令牌都给你了?”

闻昭穗没搭理他,挽着庆阳的手转过身,“公主快随我去吧,别晚了耽误事。你的腿还能正常走路吗?我扶着你好了。”

庆阳缓慢地点点头,没有再推开闻昭穗。

去诏狱的马车上,庆阳苦笑:“现如今借你的手才能行事,我还从未想过会有这一日。”

“之前我出宫游玩时常常拿公主的腰牌,还未来得及好好谢你呢。”闻昭穗不在意道,递给庆阳一杯花茶。

幽香飘散,是茉莉清茶。

庆阳接过却没立即喝,垂眸看着起起落落的花瓣怔愣。许久,马车轱辘转了一圈又一圈,她突然开口道:

“你知道池弋珂为什么没有罚我,而且还留下了阿烺的命吗?”

“嗯?”

庆阳啜了口茶,余光盯着闻昭穗腰间的太子令牌。冷肃的玉璋挨着闻昭穗那粉白云缎裙面,棱角都被染上暖色。

“他自是很想杀了我们,将后患斩草除根,就像对二皇子他们那样。但是池弋珂他不敢。”

“他约莫是怕你因此恼他、恨他,那时太子妃的宝册印信捧到你面前也不顶用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闻昭穗似是觉得车厢内发闷,将窗棂推开一条缝,望着外面的勾栏瓦舍,酒旗幌子飘摇。

庆阳无奈又释怀,“确是沾了你的光,应当谢你的。”

*

太子妃亲临诏狱,拿着太子令牌说要找人。

狱卒毕恭毕敬,连今日当值的官员都迎了出来,手持提灯弯腰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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