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在诗怡找林直霄聊天后,东宫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诗怡安慰他:“你年纪还小,过几天就想明白了。像你这种从小听着我名字长大的小孩,要说产生男女之情什么的,那才叫奇怪呢。”
也就是他们年岁相当,才让小林产生了错觉。
林直霄闷闷地点头,不好意思地和诗怡说,其实他也没想过那些。
只是吧,看见谢时序回来后和她这么亲密,他心里就很难受……
诗怡眨眼:“没想到你还是个毒唯啊。”
“毒唯,作何解?”林直霄没听懂。
诗怡没法和他解释这个,当然是随便敷衍过去了。
干嘛要谈情说爱啊,大好时光当然得用来拼搏事业啦!
只是吧,诗怡志在事业,其他人却紧盯着她的内院不放。
太女即将登基,满二十岁后肯定得成亲吧?太女将来也不能就守着“皇后”,而且身处女帝的后宫,有没有希望干政呢?
当年支持沈茝袭爵的女子游行带头人,就曾是陛下宫中御女。如今唐晚凝都穿上官服,光明正大去著作局做事了,男人瞧见她的例子,对女帝的后宫自然爆发出极其强烈的热情。
这选秀已经停办许多年,陛下也没有为太女重开的意思,但没关系,他们可以自己找门路。
诗怡的十八岁生辰宴,就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时机。若能赶在女帝登基前被看上,那也算是“潜邸旧人”,将来的位分肯定能比新人高几阶。
当事人并不知情,顾朗乐于看戏,沈茝积极拱火,只有谢时序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宴会宾客陆续进场后,谢时序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年们,几乎快把后槽牙给磨碎了。
谁允许他们穿成这样进来的?不知道守男德吗,只会招蜂引蝶的东西!
这些人都在外场等待偶遇机会,谢时序则在内场紧紧跟着诗怡,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黏性比牛皮糖还强。
诗怡就很无奈:“我的谢学士,别老在我身边转圈,你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当然是有的,只是吧,瞧着这四面八方投注来的看戏目光,谢时序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带诗怡去到僻静处,开门见山地说:“殿下登基在即,还有一重要位置悬而未决。臣斗胆毛遂自荐,不知殿下心意如何?”
诗怡挑眉,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这真是一种很特别的表白方式。
果然,搞政治的人基本和浪漫绝缘。
她明知故问:“什么位置?中央和地方上重要的官员都有安排了呀。”
谢时序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熟悉的光芒——从小到大,每当诗怡想捉弄人时,就是这般促狭的表情。
她想玩,他当然是配合地做出害羞的模样,含羞带怯地看了她一眼。
“殿下也真是的,这种事,怎么好叫我一个男孩子主动开口……”
他的声音确实夹起来了,一米九的猛男突然撒娇,诗怡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顶着谢时序幽怨的目光,诗怡赶紧哄哄:“大丈夫能屈能伸,真君子也。”
但她一边说这话,笑容却怎么也止不住,实在很难起到安慰人的效果。
等她笑够了,谢时序才一本正经地接着说:“殿下以女帝身份登基,开创千古未有之变局。将来殿下的行事作风、言行举止,必将成为后世女帝的范本与规范。”
诗怡也知道这个,而且要受她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女帝,还有往后数百年的女性参政力量。
谁叫她是开创历史的第一人呢?既然想流芳百世,就要承皇冠之重。
谢时序又道:“女帝宫中,后位不可空悬。殿下才华盖世,威震八方,后世女帝若类殿下,自然最好;但纵观前朝历代,时有帝星微暗,外戚乱权……”
邺朝虽然已经有了女子参政的风气,但数千年来男尊女卑的偏见大山,并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
诗怡懂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想成为‘一代贤夫’,方便后世女帝限制后宫权力?”
谢时序镇定地点头:“臣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天地可鉴;臣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皆系于殿下。您再找不到比臣更合适、更默契、更能胜任的人选了。”
唔……诗怡想了想,发现谢时序说得还挺有道理。
在很多文明中,对女性配偶的称呼始终是缺位的。
皇帝有皇后,女皇帝的丈夫呢?师父的对应称谓是师娘,那如果“师父”是女性呢,徒弟又该如何称呼她的丈夫?
甚至,“师父”这个词本身,就已经把女性排除在外了。
对于有名望的男人,会称呼他们的妻子为“x夫人”、“x太太”,但换成女性时,就没有相应的配偶称谓。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在这几千年的历史中,女性基本不会作为尊者存在。
用不到的词汇,自然就不会流传下来。
诗怡想要在男权社会中构筑属于女性的称谓体系,确实需要一个优秀的合作对象。
她不禁想,谢时序果然是最合适的人。
如果他想和她谈情说爱,那他们还得暧昧牵扯,极限推拉,这么大篇幅的内容得浪费多少笔墨。
但他要讲到政治利益,两人之间的效率就会提高很多。
诗怡感慨,在她这个位置上待着,思考方式就会变得很不一样。什么揽天下权柄只为一人倾心,听起来都有点像恐怖故事。
诗怡思索片刻,决定给谢时序提供一份实习期皇夫offer。她今年十八岁,离可以成亲的二十岁,至少还有两年的考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