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干清宫。
穆宴辞赶到之时,太医院的太医们正在给珣帝清理伤口，院使和两名院判都在。
尤皇后犹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她见到穆宴辞出现，第一反应是想要和他诉说方才发生的刺杀,可她对上穆宴辞那张和珣帝眉眼有几分相似的俊脸,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她讨厌眼前的太子，这个皇上和刘春杏那个卑贱的宫女所生的野种。
皇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以后可就是在他手里讨生活了,他那么讨厌她,定不会叫她好过的。
尤皇后眼底的惊惶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敌视。
“太子来得好早啊！陛下于端门遇刺一事的消息已经封锁,太子是如何这么快就得知这个消息的？莫非太子是此次刺杀的主谋？”尤皇后神色冷肃，爆喝一声：“来人！快把太子这个弑君弑父的孽子拿下！”
一卫亲军就在殿外，闻言持刀冲了进来。
太医们俱面面相觑。
司礼监掌印太监李有吉面露大惊之色，这皇后是失心疯了吗？怎么能在陛下昏迷不醒之际随口说出太子弑君弑父的谣言？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非但太子地位不保,还会引起朝廷动荡，皇权争斗。
李有吉急得额头冒出了冷汗,他跺了一下脚,正要开口解释。
只听穆宴辞冷冷地瞥一眼尤皇后,淡声道：“是李公公打发人来告诉儿臣的。父皇遇刺，危在旦夕,母后如此不冷静，把个人好恶凌驾于国家安危之上,肆意污蔑儿臣,给有心人以可乘之机，造成王朝动荡不安,若是叫父皇知晓了，他大概也会后悔自己为了哄您这么个只顾自己、毫无大局观的妇人，而白白牺牲了自己的性命罢！”
李有吉忙点头附和道：“启禀皇后娘娘，确是奴婢打发人去速请太子殿下入宫侍疾的。娘娘不必疑心。”
尤皇后：“……”
李有吉对一卫亲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太医院的院使主动向太子爷解释珣帝的伤情道：“箭头淬了毒，是一种西域奇毒，陛下被送回来诊治的时间太晚了，毒性已经侵入到五脏六腑，若是当时就地处理伤口，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院使一脸沉痛。
尤皇后嘴唇翕动，厉声道：“你们这帮废物！你们治不好陛下，本宫找其他医术高明的神医来给陛下治病，定能把陛下治好！”
穆宴辞墨黑眸光轻动，修长的指尖捏了捏，当时在竹叶渡口小镇，若非颜圆青及时给他吸出毒血，处理了伤口，他的性命怕是也难保。
他冷冷地瞟了一眼尤皇后，这个女人，除了惯会装腔作势污蔑人之外，到底是何德何能，可以叫龙床上的男人为哄她高兴、不惜以身犯险？
尤皇后眼神闪过一抹羞惭，她当时脑子乱糟糟的，只觉得在端门城墙上不安全，得赶紧护送着人到一个安全的所在。
当时太医也不在身边，她也不敢随便处理，这才……
穆宴辞道：“用最好的药材吊着父皇的性命，不要将父皇伤重的消息透露出去，违者诛九族！只说父皇偶感风寒，悉心调养一段时日便会好了。”
所有人都应声：“是。”
穆宴辞又对尤皇后道：“母后，把屠述借调给我用，抓捕刺客需要他的配合。”
尤皇后犹豫了一下。
按照本心，她自是不愿意把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屠述借给穆宴辞用的，她自己直接命令屠述去抓捕刺客，不是更直接吗？何必把权力让渡给他这个野种？
可眼下这个关头，皇上生死攸关，她心里乱糟糟的，实在没有心思去和他斗。
再者说，就算她再不喜欢这个野种，也不得不承认，他办事确实很稳妥，交给他，定不会比她自己亲自去督办的效果更差。
尤皇后没有吭声，就算是默认。
穆宴辞立即传召屠述，命他速去全城搜捕刺客，“……卫王世子府和靖王世子府重点盘查，遇到形迹可疑之人，全都抓到诏狱，严刑拷问，包括卫王世子和靖王世子在内。”
屠述一脸凝重，他抬眸看一眼尤皇后，见她不吭声，便知道太子爷和皇后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他只得领命退下。
这注定是一个动荡不安的除夕夜。
全城戒严，抓捕刺客，人心惶惶。
此时已是五更时分，夜晚最黑的时刻，黎明就要来临。
太子府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没有守岁，却又都醒着，忧心忡忡。
李管事打发齐方和初一去皇宫禀报太子爷，关于太子妃被刺客掳走一事。
戚氏急得心脏砰砰直跳，她左思右想，一刻也坐不住，连夜坐马车赶去了庆国公府，向庆国公颜平求救。
守门的小厮见着昔日的戚夫人，很是惊讶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疑心自己眼花见着鬼了，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戚氏开门见山道：“我有要事要见颜平，速去通传。”
那小厮一愣，随即撒丫子跑了。
颜平独自守岁，没什么意思，三更时分便上床躺着了，却也睡不着。
此时正迷迷糊糊昏睡之际，听到小厮隔着门窗唤他，他竟有些恍惚。
“怎么了？”颜平披着狐毛大氅，走出来问道。
那小厮如实说了，“前太太在大门等着呢，说要见老爷您，有要事相商。”
颜平一怔，似是难以置信，“是戚氏？”
小厮点头，“是。”
“她一个人来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