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12、梦空

颜伊沫抬头看他，忽然直接拿着酒壶问他：“你喝吗？”

她想，他如果拒绝了，那此事就作罢...

容青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就去接，颜伊沫把住酒壶不放，瞪大眼睛说：“你...你真要喝啊，我只是随便问问。”

她抓得很紧，好像很舍不得。

容青放开手，看她脸颊泛红，有些微醺，笑道：“你醉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他一放开手，颜伊沫紧张的心情便放松了一些。可是转眼，她就为自己这般反复纠结的心态烦心，犹豫不决的感觉真不好受。

“回哪里？”颜伊沫问。

容青想扶她，被她一手推开，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走着。

“师尊想去哪里？回清虚吗？”容青与她并行走着，侧头看她。

酒壶里的水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成魂系水，她拿在手上晃着，没再喝过。

她一边下着决心，一边动摇着决心，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心里很想就这么永远走下去，不要走到尽头。

“你说过，要把清虚还给我，这话还当真吗？”颜伊沫道，“你真的愿意全都听我的？”

“我愿意。”容青没有任何迟疑，脸上带着欣喜，“我都还给你，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闻言，颜伊沫停下脚步，脑子里有声音传来，是萧熠的声音。

他欣喜若狂：“快！他同意了，快给他喝下魂系水，一切就快大功告成了！”

萧熠小心翼翼筹谋，一步都不敢走错，唯一的一次机会可以摆脱诅咒，他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才行。

正如颜伊沫所说，他待在沁源岛太久，外面的世界他并不能完全掌控。

能引诱一个颜伊沫进岛已是不易，她所说的那个新任仙首徐樱，萧熠不是没想过也把她弄过来。

可是要把这些人都聚集到同一个地方，谈何容易，时间上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再错过更换的时机，只会得不偿失。

萧熠使用镜中世界幻象，创造出最符合容青理想中的徐樱，期盼他能就此沉沦。

谁知他表面喜欢，但是心里根本没有入心，竟还保持着警惕之心，另眼看待这些镜中人。

他可以满足于虚幻，但却又异常冷静地看待着这些不存在的人。

只有一人，对他来说很不同。

即使他一开始以为眼前的颜伊沫只是虚幻，不是真实的，他依然可以全身心地信任。

萧熠很庆幸从一开始就把他们二人投入同一个镜像，若是他使用的是一个不真实的颜伊沫，一旦被容青察觉出来，生了疑心，只会打草惊蛇，后面即便再放入真实的颜伊沫，可能他不会再轻易相信了。

容青难得从颜伊沫的嘴里听到一点可以接纳他的讯息，一时紧张极了。

颜伊沫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故意抛出希望，引诱容青说出她想让他说的话，现在只要让他喝下魂系水，一切便都结束了。

“师尊，出去以后，我就让所有魔族回到魔域，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容青慢慢走向颜伊沫，眼神恳切，颜伊沫面向前方，手里紧紧抓着酒壶。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到那时，你..你会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他付出一切只求能留在她身边。

颜伊沫转过头来，朝他一笑，递上手里的酒壶，爽快道：“好，一言为定。”

容青从未在颜伊沫那里得到过允诺，她一次也没有回应过他的请求，没有这么准确的答应过。

她从来没允许过他可以留下。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不甘心收下他，即使勉为其难收下他为徒，也在千方百计想赶走他。

问这一句，容青花光了所有力气。他紧张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没想到她会那么干脆地就答应了。

容青只顾着高兴，接过她手里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一脸傻笑地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笑得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他的父母自小舍他而去，他从小便知道自己在世上无人可信。

魔神后裔的身份受人忌惮，人们想杀了他以绝后患。

他不想落得和母亲一样的下场，连父亲都会背叛他们，世上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他不敢接近任何人，也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他选择自己一个人躲在山里生活，不想让任何人发现。

可是他太孤单了。

自己一个人在树下躲雨的时候，他常常会想，只要一个人就好，只要身边能有一个人陪着就好，他不要很多人，他就要一个人就好。

徐樱的出现让他觉得他认定的那一个人出现了。

所以他觉得她分外珍贵，可是他依然无法安心，依然会担惊受怕，依然警惕着一切。

后来，他遇上颜伊沫，她这个很讨厌，每次只会做些让人不开心的事，任性地惹怒你之后总是拍拍屁股走人，完全不管别人有多难受。

可是他明明很讨厌她，心里却总是很想接近她，只要知道她就在附近，他就会莫名地感到心安，浮躁不定的心会在瞬间得到安稳。

容青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起贪恋在她身边的时光，他只知道，颜伊沫很小气，一直都在推开他，也很讨厌他。

他倔强地隐藏着内心的渴望和她对着干，企图吸引她的注意，即使这种注意总是让她以嫌恶的目光看着他，他都不在乎。

至少她不会把他当空气了。

容青在镜中世界里想起了所有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