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前世(十二)
“长渊,他们是多久之前出现的?”
最近长渊的一系列奇怪举动仿佛有了答案,每天走不同路线回家,修炼时抓着她练习防身法术,就连双修都比平常多了半个时辰。
原来是外面早就翻了天。
裴长渊划开指尖,鲜血落在白骨上,白骨上的白光几乎要凝成实质。
“一月以前便不时有人出现在南海。”
他抱着云挽月与那人对上一掌,妖力与内力的碰撞之间,二人被劲气荡开,在将要落地时又有阵法的屏障将二人阻拦。
“运转妖力。”
云挽月听言立即调动妖力,她紧紧抓着裴长渊的衣襟,努力平息心底的慌乱。
裴长渊眸色一凝,白骨倏地向后,此举出其不意,却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屏障与白骨相撞,不一会的时间出现一个豁大的开口,开口一出,周围立时出现数名术士,穿着统一,与方才出现的人穿着如出一辙。
这诛邪阵竟有这么多人一同缔结。
裴长渊用白骨抵挡住几人攻击,另一边将云挽月从开口抛出:“等我回来,太阳落山之前,我一定回来。”
云挽月足尖闪过浅红色妖力,她咬咬牙将自己速度提到最快,她妖力不强,剑术等都也不精,留在这里只会是累赘。
她应该回到结界里,安心等裴长渊回来。
回去的路从未有这么漫长过,云挽月甚至觉得比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漫长,她擅长逃跑,避开了许多蹲守的人,弯弯绕绕,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才将将回到山头。
山头还是那一片积雪,还是那一个草屋,草屋门前还是那一盏上元节带回的花灯。
只是没有裴长渊。于是她坐在门前静静地等太阳下山。
只是太阳下了山,四周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裴长渊也没有回来,云挽月长舒一口气,稍稍起身将花灯里的蜡烛点亮,光影照亮了此处,在余光里,乍然出现一抹鲜红的颜色。
是她很熟悉的颜色,是属于血的颜色。
她呼吸一滞,立刻回头,一具比她高大许多的身影倏地倒下,她急急伸手将人接住,人很重,她用上了妖力才没有后退。
“长渊……”
她触碰到的地方是一片黏腻。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是不是饿了?”
云挽月抿了抿唇,转身用脚推开门,极力将人抱进了房里安置在床上:“你忘记了我是花妖,妖力傍身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吃饭也不会饿的。”
只是她向来嘴馋,又喜欢平平淡淡一日三餐的日子,两人便这样过了许久。她也险些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忘记了自己到底处于怎样的境地。
安稳,从来都是奢求。
裴长渊咳了咳,他面上展开笑:“没有忘,只是没有做饭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云挽月顿了顿,她眼眶微红,却没有哭。
“我这点妖力,也劳烦他们用上诛邪阵,诛邪阵都多久未曾现世了。”她用妖力将一旁的水烧热,然后剪开裴长渊的伤口边缘。
“疼不疼?”她将伤药倒在伤口上,上方尽是术士道法留下的伤痕,还带着灵力残留。
裴长渊摇摇头:“不疼,是我妖力不够,若是再给我百年时间,便不用你独自回来了。”
云挽月拿着绷带将伤口妥帖包扎:“已经很厉害了,那可是诛邪阵。”
他们设下的也是必死的局。
裴长渊握住云挽月的手:“月月,我们可能要走了。”
云挽月愣了愣:“走?这里……也不安全了吗?”
裴长渊安抚:“结界虽然是上古时期留下,却也抵不住这么多人的一同攻击,如今诛邪阵被我毁去,他们应是会直接攻破结界,不惜一切代价。”
“不惜一切代价。”
她笑出了声:“长渊,你说我到底是什么人神共愤的存在?需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我毁去?”
裴长渊不顾伤口疼痛将人揽在怀里:“不是的,月月,是他们错了,不是你错了。”
云挽月闭了闭眼:“长渊你实话与我说,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从前不见他们这样打杀我。”
她还以为她这样幸运,竟过了这么一段平静日子,甚至还畅想着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如这段时间一般安稳又幸福。
原来平静是因为有人在遮风挡雨,而当挡不住的时候,风雨即来。
裴长渊顿了顿,声音如常:“并非很坏的情况,只上一次我们将人杀了之后原本散乱的捉妖世家便愤然而起,意图联合将我们绞杀,打的是诛妖邪,稳世间安宁的名号。近来……有不少查探的术士在附近流转,我闲时便出去杀了。”
怪不得这人总会消失一阵,其实处处都是纰漏,只是她沉浸在这样的生活里,便全然忽视了。
“至于妖这边,几大妖族并未动作,只是一些小妖觊觎你的血,这边术士多,他们也不敢来。”
云挽月垂下眼眸:“这些人,到底是想要诛妖邪,还是想要我的血。”
裴长渊将云挽月些许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目光专注:“若是前者,便是他们是非不分,若是后者,便是他们贪念丛生。无论是哪一种,你都有充足的理由将他们斩在刀下,因为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斩下?我太弱了。”
裴长渊将云挽月的脸托起,让那双桃花眼中再次出现自己的面容。当看清自己面容的那一刻,他自己也有一瞬的怔然。
他这样一副清汤寡水的面上,竟也出现了如此坚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