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新官上任
飘飘然睡了整晚,第二天清醒,杜袅袅捧着圣旨又读了一遍。
吏部侍郎,正四品上。细致论起来,比卢灵坤那个礼部侍郎,正四品下,还要高半级。
大颂的官职从一品排到九品,每一品级还分从和正,三品往下的官职还要再细分上和下,比如三品大员,分为正三品、从三品,而到了四品官员,则有正四品上、正四品下,从四品上,从四品下。
她从正七品上的礼部员外郎,升任吏部侍郎,官升十二级,俸禄每年有一百五十贯,加赏两百贯,到了年节还会发两只羊、两头牛,给黄金一两,白银十两,绢帛五匹,香五斤。
杜袅袅看着系统查阅到的吏部侍郎待遇,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笑出了声。
十二级啊,鲤鱼跃龙门也不过如此。
这么久的付出努力,它终于结出了让人欣慰的成果。
按照朝廷的制度,升官迁转自有一套流程,杜袅袅乐呵够了,怡然悠闲地爬起来,梳洗妥帖,骑着她俊朗的飞卢马,“得得得”地到了礼部。
喜讯已经传开,刚进尚书省大门,逢人便向她道喜祝贺。
皇帝跟前的红人,冉冉上升的官场新秀,谁不想来巴结一二。
杜袅袅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升任人力总监时,一大早走进公司的场景,职场嘛,你来我往,左右逢迎,既要能办的了实事,又要把人脉给稳固好了。
她一路拱手点头致意,碰到比她官职高的,便谦逊虚心地寒暄几句,碰到比她官职低的,也不拿腔拿调,亲切风趣地与之攀谈。
走几步停三停,好不容易到了礼部,又被同僚们热情围住。
苟能达笑脸相迎,“杜侍郎,恭贺高升,下官早看出来侍郎非池中物,果然一遇风云化作龙。”
陈霖:“杜侍郎大喜,可要请大家吃酒哦。”
杜袅袅笑道:“会仙酒楼最好的包间已定下,诸位还请赏脸。”
大家伙儿嬉笑应下,“一定、一定。”
徐尧走过来,带笑着往里张望,待众人喧闹过,提醒道:“杜侍郎,尚书大人有事唤你过去。”
杜袅袅:“这就来。”
众人意犹未尽地散开,想着杜侍郎在会仙酒楼宴请,到时能有机会尝尝酒楼的招牌菜——太平毕罗、假沙鱼、水晶肴肉、蟹酿橙,此时正赶上吃蟹的最佳时节,杜侍郎家财大气粗,想来不吝于再来几坛好酒,啧啧,滋味赛神仙。
杜袅袅跟随徐尧往外走,徐尧低声道:“今日尚书大人看似心情不佳,侍郎一会儿谨慎着些。”
心情不佳?
杜袅袅莫名觉得,这难道跟她在大殿上对皇帝的回话有关,陶玠在那时似乎就不太愉快。但玫娘脱籍从良之事,官家到底是准了啊,还升了她的官,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难道是因为自己要调去吏部,他少了得力的助手。
站在领导的角度看,杜袅袅觉得这应该是最接近正确的答案了。
谁不想手底下有几个能干活又会干活儿的下属,能省不少心,贸然被人挖走,搁哪位领导身上能乐意。
她深以为是地向徐尧点点头,“多谢提点,我知晓了。”
徐尧见她心领神会,心道,杜娘子果然一点就透,他还没弄明白这明明大喜的事,陶尚书怎么一早眼神就跟渗了冰似的,杜娘子听他一描述,居然这就懂了。活该人家升官啊,官家估计也就是让她在礼部历练历练,这不,出了政绩,就直接往上提了这么多级。
他艳羡的目送杜袅袅进屋,以他的才干,估计顶天也就能做到五品官,往上就再难逾越了。
杜袅袅经过卢灵坤办公的屋子,这位礼部侍郎也看到了她,微沉的目光带着复杂的情绪,大约是看不惯女子当官还能升迁、又不得不接受杜袅袅比他还高出半级的现实,他黑沉沉的视线透着几分锐利,轻瞥了杜袅袅一眼,随即撇开。
杜袅袅抿了抿唇,淡然地从旁经过,走进了尚书所在的公署。
陶玠正坐在公案后,低头看案几上的文书,杜袅袅小心观察他的神情,瞧着他眸色寡淡,不喜不怒,气压略有点低,确实不如往常见她时亲近。
她端正施礼,陶玠抬起头,“杜侍郎不日便去吏部任职,手头的公务都交接给徐尧吧。”
杜袅袅躬身应道:“是,下官省得了。”
“吏部,为尚书省六部之首,那边的官制与礼部有所不同,陈霖出身吏部,你可以同他多聊一聊,多了解吏部的情况,也好有所准备。”
杜袅袅:“多谢大人提点。”
陶玠凝着她,目光扫过案几上一套黑釉兔毫盏,这套茶盏出自建阳官窑,杯身内外有棕色或铁锈色条纹,状如兔毛,十分名贵,完整的一套茶具有十几件,价值高昂,他去杜家,见她家用的是民间普通的瓷杯,便想着送她一套。
但以她平日里不附庸风雅,喝茶如喝水的风格,恐怕也难知晓这套茶具的珍贵。
罢了,能给她最好的,又何盼她有几分真心。
他清冷的视线撩起来,落在她微微低着的脸庞,逡巡间,眸色渐渐柔和。
“同在礼部任职一场,这套茶具赠与杜侍郎,算是恭贺升迁的贺礼。”
杜袅袅略抬起头,小嘴微张,目露诧异,显然没料到陶玠会送她升官的礼物。
她目光望向那套茶盏,静静躺在精致礼盒里的杯子看起来黑不溜秋的,也不是后世推崇的天青色、玉色或是紫砂色,总之以她现代人的审美,左看右看都不怎么顺眼,怪磕碜的。
不过陶玠的身价摆在那,他送给下属的贺礼,应该不会太寒碜,至少也该是中不溜的。
杜袅袅神色淡淡,客套地行礼道:“下官多谢陶大人相赠,大人的提携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陶玠一看她这语气姿态,就知道她定是对这礼物没太上心,收到后说不定会跟孟希的画作一样,拿回家压箱底儿,要不就是随意搁在茶台上,跟她们家五两银钱买回来的那套茶具待遇没甚差别。
要是后者,倒还算好,至少她能每天看见。
……
不是,他在胡思乱想什么,看不看得见的,又有什么要紧。
想法别扭地绕了一大圈,陶玠状似漫不经心地扯了几句官腔,给了她一些看似中肯的建议,实则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待人走后,他怔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