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侯雨苗跟杨炎炎说了些“传闻”,也不知道里面多少是她编造多少是真实的。
杨炎炎今天回去,发现被改成客房的自己房间多了其他人的痕迹。
她妈说方应看的对象暂时借住,恐怕就是苏嫣。
杨炎炎皱着眉头,跟侯雨苗说:“谣言止于智者,她要是不好咱们以后少接触就是了。以后别在我面前说别人的坏话。”
侯雨苗讪讪地笑了说:“听你问我就顺口说了,我也想着都是些没影的话,她已经跟姓方的领导在一起了,不会搞破鞋。”
杨炎炎想起今天她妈跟她说的,关于苏嫣的事。家里条件不好,跟随爸妈下放,早早被寡母拉扯长大,吃了不少苦。
她看到苏嫣写的隽秀的字,字如其人...她妈难得这么夸赞别人,回去嘴巴就没停过。还说要不是因为成分不好,许多方面的事情,得让杨炎炎多跟苏嫣学学。
倒是侯雨苗这个人,她妈说淡淡的接触就好。
杨炎炎知道她妈以前是校长,现在是妇女委员会的会长,眼睛看人挺准的。就是不知道侯雨苗哪里让她妈觉得不能深交。
杨炎炎忽然问:“对了,你说你过来结婚的,什么时候让我认识认识你对象?”
侯雨苗跟孙秋相亲没成,到了这边根本没有人选。
她把杨炎炎当做自己的保护伞,学校里要求的工作材料一应推到杨炎炎这边。杨炎炎爸爸是这里一把手,不看僧面看佛面,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应付着。
侯雨苗能从苦哈哈的内蒙古偏僻贫苦的地方孤身闯过来,自然是不会再回去。
至于虚无缥缈的对象,侯雨苗勾了勾唇说:“他不是新人么,还在培训呢,等培训完就能见。”
杨炎炎简单试探了一下,知道她确实是有关系在这边的送了口气,俩人并肩往学校走去。
*
方应看和苏嫣要看结婚的房子,得经过筒子楼区往干部区去。
筒子楼区,一共有三十二栋九层楼高的房子,每四栋正好拼成“井”的形状。楼与楼之间墙面基本上是贴着。后来为了行走方便,干脆用金属楼梯串联在一起,这样四栋楼就是通的。
每栋楼一层住了二十户单间户,公用厨房、厕所。家里吃喝拉撒,隔壁左右全都知道,谁家男人睡觉打呼噜,谁家女人爱说三道四,这里没有任何隐私可以讲。
因为是“井”型,采光不是很好,多数人洗过的背心短裤也不讲究,就在自家门前走廊上拉根绳子,晒在上面。
若是多了就晒到走廊栏杆上。往往上面晒个床单,就把下面走廊上的阳光都遮挡住了。下面的不乐意,就得吵吵几句。
奈何只有这么大的地方,能遮风挡雨就行,更何况这边环境平和,没有太多斗争,能吃饱喝足的活着就不错了。
老远,苏嫣看到地上蹲着一大圈的孩子,最大也不过十二三岁,手里都捏着空烟盒,齐刷刷地唱到:
“高级干部抽‘牡丹’,中级干部抽‘香山’,工人阶级二毛三,贫下中农‘大炮’卷的欢!”
“我‘软中华’先来!”
“我‘红塔山’第二!”
四五个大一点剃着寸头的孩子,穿着大人蓝色工人服改成的衣服,蹲在最前面正在焦灼的比试——赌烟皮。
按照口诀上面,贵的烟皮能优先玩。
玩起来不难,就是烟盒折成长条子,中间弯成拱形,两张叠在一起,如果没有跌翻,可以用手扇一吸,要是再没翻过来,就是下一家的事。输赢就在眨眼间。
楼上很快冲下来一位中年妇女,揪起其中一个男孩的耳朵扯着,伸手往屁股上面抽:“我让你赌博,我让你赌博!”
男孩在伙伴们面前没了面子,跟着她往筒子楼上走,边走边说:“这是玩烟皮,我又没有真赌。”
他妈一声吼:“你要是真赌博,皮儿给你剥下来塞烟盒里!”说着,就把他推搡进楼栋里。
感觉苏嫣小手悄悄拽着自己的衣摆,方应看拍了拍后座说:“你上来,前面的路不好走,我推你过去。”
小姑娘的花布鞋感觉底子薄,前面的石头路坑坑洼洼还没修好,容易硌脚。
苏嫣看到小孩子们齐齐的看着她,说:“我能自己走。”
方应看了看她扭扭捏捏的小样子,笑道:“快上来,不然我抱你上来?”
苏嫣觉得他俩自从亲过嘴以后,好像更亲近了些。是一种天然气场上的交融,怪不得总说人谈恋爱会变,原来是真的。
方应看伸出胳膊,苏嫣搭在上面,轻轻跳到后座上坐好。
方应看冲孩子们按了两声铃铛,孩子们散到两旁,看他推着苏嫣离开。
从筒子楼区出来,进到干部区整个环境好了一些。
至少干部区里的楼房只有七层楼,而且没有连接在一起。楼与楼之间有些距离,每天阳光应该是充足的。
每栋楼的下面还有一块专门晒东西的空地,靠墙边摆了一排样式不同的椅子,应该是给人晒太阳用的。
就是这边风沙大,每次都要擦一擦。
“一共十五栋楼,一层六户。”方应看把自行车停靠在椅子旁边,掏出钥匙,铁环上贴着门牌号。
苏嫣接过他手上其他钥匙,不由地说:“这么多呀?”
方应看一副理所当然地说:“我让人把空置的房子都找出来了,看你对哪套有眼缘。”
苏嫣开始垂头扒拉着门牌号,把三套七楼的递给方应看说:“楼梯是绝对不会爬的。”
方应看失笑道:“这里面有三套是小三室,还带前后阳台。”
苏嫣继续扒拉门牌号,装作自己没听到。
方应看干脆把淘汰下来的钥匙挂在一起,听苏嫣说:“这种老房子下水管道是在二楼还是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