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两人走得慢,十多分钟才来到这个商场。商场的人流量很多，来来往往都是进出的顾客。但有趣的是，这个商场门口居然有一群鸽子,纯白的、纯黑的、花色斑点的，每一只小鸽子都不一样。它们好像也不怕人，像是专门被训练过的，慵懒散漫地走在这道上，偶尔绕到人的身后，低头在地上啄两下。
“好可爱的鸽子。”赵晚乔一下子便被吸引住了，蹑手蹑脚地走到它们的里边,弯着腰，细细观察着这些个可爱的小动物。
林绎站在她的身后，朝四周看了一眼，来观赏鸽子的行人也是不少,但他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位站在鸽群中的男人。男人一身漆黑装扮,戴着顶很大的帽子，脖子上绕着一圈绳子，挂着个口哨。有些感了的腰包鼓鼓地挎在手上,偶尔撅着嘴,发出嘬嘬嘬的叫声。
他朝着男人走了过去，停在了男人的跟前,直接开口道：“请问喂鸽子怎么收费？”
男人抬头看了眼林绎,嘴角扯了扯，随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小袋子饲料，不过半个巴掌大,像是各种谷物混合在一起的。他在手心掂量了几下，开口道：“五十块钱一包。”
林绎懒得讨价还价,便一口答应：“好。”
迅速地付了款，将饲料拿在手中，男人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欣赏。
像是这种专门驯养鸽子来讨行人欢心的，出价必定宰客。林绎也不是非得当这个冤大头，只是他想着，如果五十块钱便能换来她开心的话，那再值不过了。
于是他揣着饲料走回到了赵晚乔的身旁，恰好看见她在寻人的目光，伫立在前，她不禁问道：“你刚才去哪了？”
他伸手摊开手心，露出了那袋子饲料：“去给你拿小鸽子的食物了。”
赵晚乔的眼睛里流露出惊喜，抬头看着林绎，开心道：“太棒了，这里居然还有买它们吃的东西，你是在哪里买的？”
林绎没有告知，而是直接将袋子打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打开了她的手心，把饲料倒了上去。赵晚乔此刻的心跳得猛烈，那双手温柔地握着她，扑通扑通扑通......抬眸看见了他微微垂下的睫毛。
掌心里混杂着的玉米粒在阳光下显得金灿灿的，没过一会便有了一只小鸽子，扑呲着翅膀，爪子停在了她的手臂上。它先是抬头看了看两人，好似是在观察，确定没有敌意后，它才弯着脖子啄了起来。
尖尖的嘴巴啄在手心并不疼，反倒是有点痒痒的。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吃香的表情引来了它的伙伴，也一起飞跃在了赵晚乔的手臂上，挤着胖胖的身子，一口接着一口。
赵晚乔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手握食物的女人，自然引来了不少鸽子们的青睐。它们扇动着翅膀，盘旋在她的头顶，落在她的肩上。瞅准位置，只要有一丝空位，便立马补上。
林绎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她，随后掏出手机，将她和这群小鸽子定格在了照片上。看着照片里的她轻扬起的唇角，温柔地笑着，如同春日里最明媚的阳光，清澈的双眸灿若繁星，一颦一笑，都撞在了他的心里。
恰好抬头对视而望，林绎突感一阵心虚，忙将手机放下，揣进了兜里。赵晚乔朝他招了招手，笑着道：“林绎，一块来喂鸽子吧。”
林绎勾起嘴角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可出奇的是，并没有鸽子愿意停留在他的身上，即便他手心里有着饲料，那些鸽子都还是选择站在了赵晚乔的手臂上，伸长了脖子，去吃林绎手心里的。
这明晃晃的歧视，伤了林绎的心，他抿了抿唇角，眼神里透着一丝哀怨：“它们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赵晚乔被这副场景逗乐到不行，差点笑疼了肚子，弯着腰，笑得身体发颤。大约笑了好几分钟，才勉强能控制住发出来的笑声，但嘴角依旧向上扬着。她拍了拍林绎的肩膀，努力抑制着嘴角，安慰道：“或许这些鸽子只是单纯的怕医生呢。”
林绎眉心动了动，抬头看着赵晚乔，对上她那双笑弯了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已然出卖了她所说的话。
那一小袋子的食物终究还是吃完了，鸽子们也无情地扇了扇翅膀，留下了一根小羽毛做为报答，便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此时天空的云彩是淡橘色的，像是上帝不小心挤破了橘子瓣儿，橘汁喷洒在了云层上，染橘了天。那个男人忽然拿起哨子，放到嘴边轻轻一吹，鸽子们便立即扇着翅膀飞在了天上，盘旋在云下，一圈又一圈地飞着。洁白的羽毛被云彩染上了色，泛着淡淡的金光，惊艳而耀眼。
在鸽子群里停留了太久，导致两人的肚子已经饿到不行了。可偏偏今天吃饭的人也多，两人搭着电梯逛了一层又一层，才勉强在三楼的一家烤鱼店里找到了位置。他们也算是幸运，因为等桌的客人都是中桌或者是大桌的，刚刚好他们取号的时候一张小桌空了出来，这才得以让他们捡了个漏。
林绎习惯性地将菜单递给赵晚乔，可赵晚乔却又将菜单递还给了他：“今天是我要请你吃饭，吃什么当然得由你来决定啦。”
他笑着接过，也不再拒绝。烤鱼点了个酱香口的，配菜选了莴笋片，年糕条，土豆片，小白菜，又点了一份炒方便面，还有几个小烤翅。勾选完毕后，林绎将菜单放到赵晚乔的跟前，说道：“我已经选好了，你看看还要加点什么爱吃的？”
赵晚乔看了一眼，发现林绎已经将她爱吃的全都勾选上了，她笑了笑道：“不用啦，我爱吃的都已经打勾啦。”
强忍着几乎要咕噜噜叫出来的肚子，又是过了十多分钟，烤鱼才被端上了桌。香喷喷的鱼香在酱汁里翻滚着，化作一缕缕白烟扑入鼻腔，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好香啊！”
配菜被放在了最底下，看起来还没有完全熟透。秉承着绝对要保证食物熟透才能吃的原则，赵晚乔决定只好忍耐一会，筷子夹起了一个鸡翅，配着方便面尝了一口。脸上立马露出了满足的小表情，晃悠了一下脑袋，称赞道：“林绎，这个好好吃，你快尝一下。”
林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那烤盘里缕缕升起的烟雾将她的脸庞遮掩得朦胧，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吃到美味食物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拿起筷子轻声说了句：“你还是像以前一样。”
店里的声音有些大，客人的聊天声盖过了林绎的声音，赵晚乔没听见，依旧沉溺在了食物的诱惑中。
烤鱼终于熟了，林绎率先用铲子铲起了一块最嫩的鱼肉放到了赵晚乔的碟子里，还贴心地给她盛了几个配菜，说道：“这块鱼肉嫩，基本上是没有鱼刺的，但你吃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
锅里的热气直接热到了赵晚乔的心里，她含羞着点了点头。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还是有些烫，嫩滑的鱼肉一抿便化在了舌尖上，浓郁的酱汁已经充分腌进了鱼肉里，鲜、嫩、滑，口感汇聚在了口腔，使鱼肉的口感得到了最大的升华。
“好吃吗？”
“好吃！”
林绎笑着望着她，柔声道：“嗯，好吃就多吃点。”
赵晚乔忍不住推荐其中的配菜：“年糕也好吃！”
林绎颔首道：“嗯，我吃了，确实好吃。我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些糯叽叽的东西了。”
赵晚乔的筷子一顿，林绎的话一下子将她拉回到了大学那会。有一段时间里，她疯狂迷恋上了糯叽叽的食物，年糕、乌饭麻糍、驴打滚、芋泥麻薯......那会她一心想尝遍天底下所有糯叽叽的食物，林绎也愿意宠着她，即便是搭着车去到十几公里外的地方，寻找各种弯弯绕绕的小巷，他也变着法的给赵晚乔带回来各种不一样的糯叽叽食物。
即便是过了多年，林绎为她所作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可回忆越是美好，心里的那道伤痕便越大，愧疚就越强烈。
铁盘里的白烟熏红了眼睛，她低着头默默地将年糕塞进嘴巴里，糯糯的口感却带着苦涩，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甜。
林绎察觉到了赵晚乔的情绪变化，不禁关心道：“你怎么了？”
赵晚乔摇摇头，为了不让林绎怀疑，她只好谎称：“没事，我就是被鱼刺刺了一下。”
“刺到了？还好吗？痛不痛？”
林绎紧张关心的神情无一不落在赵晚乔的眼中，每一个眼神都深深在她的心底烙了一个印，滚烫、炙热，却也很疼。她扯出了一抹笑，摇了摇头：“没事，你不用担心。”
林绎，求你，不要对我那么好。
眸光淡淡，不知怎得，那鱼肉吃不出刚刚的味道了。赵晚乔忽然觉得心情有些低落，筷子将土豆片戳出了好几个孔。
大家都饿了，鱼肉被吃了个精光，摸着吃得极饱的肚子，两人走出了烤鱼店。赵晚乔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她不想再麻烦林绎，于是对林绎说道：“林绎，你今天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今天谢谢你帮我搬家。”
可林绎站在那直勾勾地盯望着她，似有不愿，良久，他忽地开口：“晚乔，可以一起和你看个电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