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随着郝望的到来,会议厅逐渐安静。
八点,会议准时开始。
这次会议协调了之后的工作任务,将“王东保”视为重点人物调查。
压力首先给到了刘越,郝望希望市法医鉴定中心在七十二小时内给出dna比对结果,确认死者是不是王东保。
至于颜籁提议找王东保母亲做dna检测的意见,他也参考了,只是要求在今日内联系上王东保的母亲,如果找不到人,为了尽快确定尸源,他们也还是要先找王孟仲做dna采样。
一天时间内要找出一个已经销声匿迹的残疾人,这难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颜籁是提议的人,找王东保母亲这事自然也落了大半责任在她头上。
会议结束后,郝望还专程来和她说,她的假设是有道理,可时间不等人,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去之大半了,万一死者不是王东保,他们又得重新确立侦查方向,警方的压力是很大的。
一下这山就压在了颜籁肩上,把她压得呼吸都沉了。
走出县政府,颜籁买了个简单的早餐应付两口就准备干活。@无限好文,尽在52书库
还是那辆摩托车,还是那俩个头盔,还是那个骑车的人。
她三下五除二将小笼包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喝着豆浆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无限好文,尽在52书库
见她着急忙慌的样子,林鹤梦心都揪了,将豆浆喂到她嘴边:“慢点,别噎着了。”
她将塑料袋团成团扔进垃圾桶,脸颊肉还和仓鼠似的一鼓一鼓,催促着林鹤梦:“快点把早餐吃了,吃完就走。”
他将豆浆杯投进垃圾桶,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纸,递给她道:“还早,时间还来得及,擦擦手。”
颜籁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和手指,擦着擦着,动作慢了下来,愁眉苦脸道:“你说万一找不到许三兰,可怎么办?”
“只要人还活着,总会找到的。”他语气笃定。
“可是……”想到任务艰巨,她忍不住抱怨起自己,“你说我干嘛揽这个包袱?万一事没办成,丢我自己的脸就算了,还把我师父的脸一块丢了!”
“可你本就不是为了面子才揽这个包袱的,你只是做不到袖手旁观。”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她一下又泄了气。
是啊。
她就是没办法袖手旁观。
真相像一团打结的毛绳丢在她面前,她不过窥见了一根似有若无的线头。
这本不该是她的任务,她只要干好手头的活,中规中矩地做好自己的事,就已经尽职尽责了。
可她始终忘不了那具尸骸的姿态。
他面目全非。
蜷缩在一具并不坚硬的外壳内。
于微渺处,静悄悄地,等待他漫长的冬天。
生理意义的死亡、社会意义的腐烂。
找不出真相,就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会被以“失踪”而草草盖章,轻描淡写地消失在人间,就像从前无数笔糊涂账。
人再微渺,也不该是草芥。
在他戴自己头盔时,颜籁拉住了他的按扣。
“我来。”她说。
林鹤梦松开了手,将头盔带子交到她手中,同时弯下腰,配合她的高度,以便于她动作。
“鹤哥,我是觉得,一个人再无足轻重,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将他视为珍宝的人。”
她轻轻刮了刮他的脸道:“我们都比自己想的还要重要,我们……不要自轻啊。”
她明白了他的喜欢,也明白了掩盖在喜欢之上的那层自轻自贱。
她之所以主动,是想告诉他,她并不觉得他配不上她。
可有些心障,只有自己能打破。
彼时,他还不太明白她的这句话,只是记下,点了点头。
正要起身,她叫住,“不要动。”
林鹤梦微怔,“嗯?”
“有根睫毛掉了,我给你弄一下。”她说得认真。
他便老实躬着腰,一眨不眨等她给他弄睫毛。
她伸出手指,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拨弄了两下。
他眼睫不受控地轻眨,像是携蜜而起的蜂,“嗡嗡”声在她心里回荡着,让她不自觉有了笑意。
他看到她越凑越近的脸,看到她专注的眼眸,她轻轻撅起嘴,在他眼睛处“呼呼”地吹了两下。
那阵微风拂过他的脸颊,悠长而轻柔。
这是从未有过的经历,整个胸腔都在中间一线受宠若惊地跳动。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唇。
有些东西,一旦尝过,食髓知味,就有了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