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重生第五十三天

稍晚些时候,江岚影和摇光顺着山路，找到了伶舟的住处“幽篁里”。

“幽篁里”一如其名，自正门入院,一路皆是翠竹掩映，弯月挂在竹叶间,月光照亮叶上霜雪。

江岚影远远地，就望见屋前石阶上,抱琴的人。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她拂开最后一层竹枝,背着手看抬眸惊喜的人。

“你们来了！”

伶舟将膝头的琴放在一边，匆匆来迎，“叶无踪是不是在白天的酒里下了东西？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

江岚影眼瞧着伶舟皱眉打转，一身的混账气，“不过是些软筋散,有那么两三天使不出修为罢了,不妨事。”

“我……”

伶舟很难“没事”。

“好了。”

江岚影与摇光对视一眼,她负责往石阶处走，摇光负责和伶舟勾肩搭背。

“你为了这首席弟子也是拼命,叶无踪的剑上不长眼，你也硬是站在原地给他刺——”

她一掀后摆坐上石阶。

“——他争首席弟子，是为了当宗主，进秘境。那你呢，司命？”

她故意摆了好久的迷魂阵,就是为了那一声“司命”。

可是伶舟似乎没听见。

“我也想当尊主。”

他垂着头,沉声说，“只有当了宗主,才有机会扭转应天与魔王勾结的现状……”

他坐在石阶上，对着月亮，说了好久好久的宏图大志，他想重振仙门风骨，他想拯救雍州百姓……

少年人的理想总是纯净、高远，听在大魔头的耳朵里，甚至显得有些可笑。

然而大魔头没空笑他天真，她在他的理想声里看摇光：

怎么办？

司命还是没有醒。

这黄粱他妈的还能不能破了？

摇光：……

他背过手去，轻而缓地在江岚影背后给她顺毛。

再等等。

他在江岚影背上写。

等到受封仪式结束。

好吧。

江岚影面上全无波澜，但摇光能看出她有点蔫。

他把她的手夹在两只掌心里，转头看向伶舟：

“师弟心性，神佛弗如。”

“师兄折煞了。”

同并不相熟的仙友说了这样一通浑话，他也有些脸红。

摇光越过他紧搓的手，望向他放在一边的琴：

“师弟这床琴……没有弦？”

“是。”

伶舟偏过头，将手按在空空如也的桐木板上，“它叫‘悦己’。”

“悦……己……”

摇光缓缓重复一遭。

“我从前为太多的人，弹过太多的曲子。等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不情愿弹出声了。”

伶舟稍稍抬眼，“旁人听不到它的声音，只有我自己能够听到。”

是……

有弦怡君，无弦悦己。

大魔头听他们这些酸词就犯困，她托着脑袋，恍然瞥见竹林里晃动的黑影，才终于清醒过来：

“谁？”

掷地有声的一句，让旁边二人也转头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