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麻烦
周则衍微微皱着眉毛,细细的读者那话本，不放过任何一点细枝末节，特别是那些大胆而香艳的插图。
她甚至是一边读一边还在抄录书中的一些词语,若不是他本人清冷的气质还有那太过严肃的表情，这样捧着艳情话本仔细揣摩的样子,实在是很容易让人怀疑这是个风流浪子。
周则衍书又被翻过一页,衙署外一个身着皮质轻甲，腰挎长刀的龙禁卫跨步进来,向着周则衍抱拳禀告：“周统领,市面书局在售的名花记一共三册，分别是《崔娘牡丹传》、《柳娘杨花传》、《杜娘竹桃传》属下已经传话京兆尹,此三册书全部禁售并且收缴所有存货,统一送来龙禁卫销毁。”
“查到源头了吗？”周则衍抬头问。
“查到的书铺老板都说，是外地来的读书人卖的书,用的说法全都是一次卖断,他们要筹集点润笔费回乡。卖完话本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但是关于卖书人的描述,有的说卖书的是南边来的落魄文人,有说是多年落榜的老秀才，也有说是普普通通的年轻书生，还有说写书的是一个狂生，听他们的说法,全然不是同一个人。”
“那书卖出了多少，各家书铺可有记录？”周则衍继续询问。
“禀统领,这三本都是在这个月被人卖到各家书铺的新书,书籍源本就制作精良,各家书铺也想做精品售卖高价,卖出的倒是不多。”
"嗯！”周则衍只点了点头。
那下属的回话虽然调理清晰明明白白,但是其实他此时正满心疑惑，这副统领明明今日才新婚第二日，不在家里陪伴美娇娘，反而一大早急匆匆的来衙署，而且还莫名其妙的让他们去查抄收缴了这么一整套艳情话本，实在奇怪的很。
但显然他的这位上司并有没有要向他解释的意思，周则衍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不必动作，所以只对下属挥手道：“嗯，你退下吧，找几个弟兄盯一盯最开始出版售卖的那几个书铺。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也交代各家掌柜，若见到卖话本源本之人，立马来报。”
“是，统领，属下告退。”那人抱拳退下后，周则衍又另外拿出了一张纸，这次是对应着自己刚才从话本里面摘录提取的一些重要线索资料，提笔慢慢画了起来。
渐渐的，随着周则衍的笔墨不断流动，一张不完整的宫殿布局图赫然跃于纸上，更可怕的是，那布局图上有三个被周则衍用红色标注的地方，竟然就是如今皇城的防卫点，而那些防卫点边上标注的时间，也和当前皇宫的换防时间也是一模一样。
说来事情也是巧合，他前日成亲，古景川这个惯来爱流连花丛的家伙，前些天就带着满脸贼兮兮的笑容，拿了一大摞的书放在他书房，美其名曰：这些可是最新出来的好东西，能增加你这木头的婚后幸福程度。
周则衍觉得自己当时就该吩咐宋简把古景川连人带书都给丢出周府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不但没有扔出去，还让这些书在他得到书房好好的待了这么些日子。
甚至今早，他鬼使神差的脑子就响起古景川的调笑声：“我跟你说，粗鲁无趣的男人可不得人喜欢，藏慎你这样的新手就该多学习学习才是。”
然后一个伸手就抽出来那本《崔娘牡丹传》，接过看到那封面，就算是周则衍这样自诩冷静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因为那封面上的崔娘，那张脸，竟然和当今七皇子的生母丽妃有五成的相像！
而且不止是崔娘和丽妃像，另外一本的柳娘，眉眼间也能看出几分贤妃的影子。至于还有一本杜娘，周则衍也不认得人，但想来也是和皇上后宫某位嫔妃能对应的上。
周则衍目前还看不出来这幕后之人布的是什么剧，但是单单就宫妃和艳情话本人物长相相似，这事情如被人挑破并传扬开来，到时候不止是皇上颜面尽失，被映射的宫妃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甚至若更严重的话，贩卖此书的书铺相关人员，买过书的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更何况，这书里还有比映射宫妃更加严重的问题。
周则衍翻遍全书，这书也算写的辞藻华丽，描述精妙准确，若只一一本消遣话本来读，的确也能算的上是上品。
但更大的问题就出在这里，若说封面的那张脸只是巧合，可要是能根据这本主要讲述某家宠妾崔牡丹偷情幽会的□□，直接把那某家局部描绘出来，那描绘出来的信息还能和皇城宫殿对上。
而崔牡丹幽会时引开嬷嬷和守卫的剧情能和皇城某几道门的换防时间对应上，那就太可怕了。
“公子，我去查了，无论是写书之人还作画之人，都一无所获。”更早被周则衍派出去探查的宋简也回来了，但是很遗憾，他也没有能提供更多的信息。
作为周则衍心腹的宋简，自然不像先前那只做查抄这样表面工作的龙禁卫那么一无所知，他视线落在周则衍画出的那张不完整皇宫地形图，不由有些担心的看着周则衍：“公子，这件事......你是否和统领商议过后再禀告陛下。”
这件事情，涉及妃子还有皇城城防，皇城城防图泄露，圣上真要追究的话，龙禁卫第一个跑不了。
在宋简看来，七王爷到底还是挂着龙禁卫统领的职位，且在这个位置上多年，遇到这种事情总要先回禀他一声的。即是对他这位现任统领的尊重，也是拉他出来一起扛的意思。
“统领已经身体不适告假一月有余，我就不去打扰他修养了。此事我一人进宫回禀。”周则衍到底还是拒绝了宋简的这个提议。
若只有皇城城防之事，的确是该告知七舅，但如今事情很可能涉及后宫，多一个人知道圣上脸上就多一份难看。
......
“则衍，不是说定了后日再进宫，你今日怎么来了？你媳妇也带来了？”皇帝看着难道没有召见就自己进宫来的外甥，脸上带起了几分愉悦笑容。
“圣上，臣有要事禀报。”周则衍直接单膝下跪，手里托着一个黑木匣子，竟是满脸的冷峻之色。
皇帝眯眼看着这样的外甥，见惯了他或淡定，或超然的神情，如今这样严肃冷峻的样子，却是几乎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
他的视线落在了周则衍手里那个黑木匣子上，先前笑呵呵的表情也收了起来，向身边的林多贤使了个眼色，林多贤连忙把勤政殿内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全打发出去了。
等殿内人都清空了，林多贤看着那黑木匣子，上前一步就要接过去呈到御前。
没想到周则衍竟然手一收，让林多贤的手落了空。
“圣上，不知臣可有口福，尝尝林总管泡茶的手艺。”周则衍依旧眉眼不动，只说要求一杯茶。
但侍立在旁的林多贤唰的一下就后背冒出来一层冷汗。
这匣子里到底是什么密辛？武安侯竟然忌讳至此！
但无论里面是什么，他都感激武安侯，皇家密辛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即使他如今算是圣上的心腹太监。但是作为一个皇帝，要多少心腹没有，武安侯的这一番拒绝，没准就是救了他一条小命。
听到周则衍这话，皇帝半眯起的眼完全睁开，目光也一下子变得极为锐利：“去吧，给则衍泡杯茶去。”
听到这话，林多贤一秒都不敢耽搁，立马脚下飞快的也退了出去。然后乖觉的选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监察，确保里面两人的说话绝对私密。
“哐......该死......"听到勤政殿里隐约传出来的动静，和陛下那一声饱含怒气的咒骂，林多贤的心一阵紧缩，然后就是极速的狂跳，跳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嘴巴里跃出来。
陛下都多少年没有这样发怒了！
他脚下不由的又挪动几步，离勤政殿更远些，深怕听到更多的什么，到时候小命不保。
......
武安侯府之内，眼看着天色都要黑下来了，结果今天一大早匆匆忙忙去了衙署的人，竟然到了这会儿都还没有回来。
“夫人，眼看着要天黑了，侯爷怎么还没有回来，夫人可要先用晚膳。”霜降正在给陈糯糯捏肩，看着她脸上的疲惫之色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