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听着谢怀的问话,姜婵突然有些茫然。
她为什么想救谢怀呢?
本该在她心中理所应当的事突然要说明个缘由,就连姜婵自己都不太明白了。
是像谢怀所说,她有所求吗?奇珍异宝,仙丹灵药,她要这些吗。
没有。姜婵什么也不想要。
眼下她回答不出,便只能望着谢怀疏离的眼睛,遥远的好像在望远山的雾。
姜婵哑口无言。
她无措地摇摇头,像个小孩子一般拼命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没有……”
谢怀的话语就像细碎的冰碴,密密麻麻地扎在她心口,变成数把坚韧锋利的尖刀,将她的心割得血淋淋的。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难过,只觉得现下这般,竟是比她被追杀,被圣屿殿的人逼到九死一生还要难挨。
姜婵的声音细小,带着些难以察觉的心碎:“我没有……”
姜婵这才意识到,去其实她与谢怀,自幼年相识之后,眼下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再相遇。
在太虚幻境编造的两场美梦下,姜婵自己迷失了自己的内心。
两个谢怀,都不是真正的他,褪去那虚假的温柔,姜婵赫然明白,谢怀他本身就是这样的清冷,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疏离。
如今谢怀回来,她早该清醒过来。
姜婵从怀中掏出枕流剑。
枕流在她怀中许久,依恋着她的气息,她灵府内残留的谢怀的灵力让它感受到了曾经的时光,如今骤然被拿出,它甚至在嗡嗡地抗议。
姜婵将枕流放在地上,没有再抬头望谢怀一眼,她声音低微:“我是来…将枕流送还给你。”
铉云宗事变的那天,枕流剑一直陪在谢怀身边,莲华设下的阵法凌厉,直到谢怀被阵法吞噬的那一刻,他将枕流掷出。
他不希望枕流剑陪着他一起葬送在铉云宗,于是他嘱托自己自入山以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枕流剑,嘱托它离开。
在谢怀心中,枕流剑是跟同门一样重要的存在。
灵剑在腥风血雨的铉云宗盘旋不去,直到谢怀身死,它才离去,枕流将自己封印在一座剑山之中,不知道是在等下一个人将它拔起,还是在等谢怀回来。
如今重又见到枕流剑,谢怀心中百感交集。
谢枕流好像已经是一个过去的故事了,短短数月的光景,修仙界可谓是翻天覆地,风雨大作,曾经那个耀眼的天才,好像随着那段和平宁静的时光一同破碎,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万事万物都在变化,只有枕流依旧,风华不减,模样不变。
谢怀眼中情绪变幻莫测,他喉结滚动,喑哑唤了一声:“枕流…过来。”
曾经的天才谢枕流一去不返了,人人惊艳赞叹的剑骨也没了,往日只需轻轻抬手,方圆十里灵剑皆听他传唤。
然而如今,就连自己的枕流剑也不再听他的话了。
枕流是难得的绝世宝剑,它沉寂在铉云宗百年之久,是惊才绝艳的少年天才将他拔出。
曾经的谢怀多么骄傲,威名赫赫,傲视群雄,枕流跟随着他,每日都在沐浴着妖兽的血。
然而眼前此人,是那般羸弱,以至于与谢怀分离太久,如今久别重逢,枕流竟真的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谢怀来。
人人艳羡的天生剑骨没有了,满级的修为也一朝清空,如今的谢怀那么脆弱,就连刚入道的炼气小弟子都可以将他轻而易举地杀死。
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谢怀。
莫说是枕流剑,只怕如今谢怀出世,就算他拿着枕流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与那个耀眼的天才有何关联。
没有任何人能接受谢枕流变成如今这样,可能就连谢怀自己也无法接受。
但是。
姜婵疑惑地看着赖在自己身上的枕流剑,纳闷道:“你怎么了,那是谢怀啊,你不认识了?”
她抬头看了眼谢怀,有些了然:“他变了样子了,你认不出吗?那是谢怀,你曾经的主人,是不是模样变漂亮了许多?”
天下人都无法接受,枕流剑无法接受,谢怀自己也无法接受。
但是姜婵没有。
也许在她心中,真的没有什么比谢怀健康无恙更为重要。
谢怀这才反应过来,他双眸微抬,望了眼姜婵。
他听到姜婵喊了自己的名字。
用十分平常,淡然如水的语气,喊他谢怀。
不知怎的,谢怀心中陡然一痛,他皱眉,有些疑惑地按了按心口,以为是旧伤未愈。
但是没有。
经过逍遥仙之手救治的,是十分健康完美的身躯。
谢怀有些怔,他抬眸望向姜婵,看向她的每一眼,都使他胸口闷堵,心头不快。
“你……”
谢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姜婵将依依不舍的枕流剑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