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儿化水(七) - 京都拙戏录 - 茵陈呀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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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儿化水(七)

“相传有仙人下凡历练,偶遇人间女子,情难自禁相许终身。奈何真情不敌红颜老,仙人为留住女子,逆天改命为其塑不死身,于是炼了一颗锁魂珠,将女子魂魄暂存其中,待不死身制好再将其还阳。”

“不死身究竟成没成无从可知,但这锁魂珠确是实实在在流传下来,为不少修道人所效仿。”温佑棠捻着那珠子,对着红霞细细的查看,“想必,那人也未同你交代吧。这锁魂珠本是无色透明的,待吸入魂魄后,其色泽会根据魂魄而变。”

“为非作歹之人,魂魄是黑色的,仁义至善之人,则与之相反。我瞧着您这颗珠子,晶莹剔透的紧,要么,便是这珠子内的魂魄干净纯粹的很,要么······”

温佑棠停下来,朝李远看过去。

后者慌乱的脸色显出一丝怒气,“温先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若你还是如此胡闹,我便要送客了!”

一旁的李临和王姨娘等人,则迷茫的看着温佑棠,不知他到底在说下什么。

刚才还在胡乱的猜测冒犯,转眼又把这帽子盖到李远头上。这茬还没说清楚呢,又莫名其妙的说起什么珠子来。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如今李从勉不在,嫡长子李临肩上便担着这份担子。他站出来朝温佑棠虚了一礼,似是对先前温佑棠的冒犯还有些余怒,语气也不怎么好,有些生硬。

“温先生,您是二弟请来的,我本不该插手,只是这好歹也是红姨娘的灵堂,既然如今红姨娘的死因也查明了,那便恕我等不远送了。至于酬金,我晚些让人送到贵府。”

“这个不急。死因是查清了,可二公子所言的邪祟一事,温某还未同诸位解释呢。”

李临当他还要趁机讹诈,不禁怒火中烧,“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仲阳赶忙打圆场,“温兄,你这是何意,事已至此,也莫要卖关子了。既然洪姨娘是死于窒息,这事便交给刑部好了。”

温佑棠看向他,“许少爷,你何时也这般急性了。死因只是结果,难道诸位不想知道洪姨娘为何而死吗?”

许仲阳心中叫冤,这人怎得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李府的人已经不耐了,可他还在此插科打诨,他心中有气,心一横,腹诽道,既然这人如此不知进退,那随他去好了,我也懒得管了!

“二少爷,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若是其中有不对的,还望您及时指正了。”温佑棠朝李远笑笑。

李远愣在那儿没开口,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温佑棠的话。

在众人还一头雾水时,温佑棠又开了口。

“这件事要从哪儿开始说起呢?让我想想······好吧,那就从二公子您来蔽府时说起吧!您可还记得,那日来说了什么?”

李远自然是不会回答的。温佑棠本也没指望他能够答上来,仍然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记得那日来,二公子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您在短短月余,便做了三四场的法事,自然是有能力的,您也莫自谦。况且如今事发突然,除了先生,我也不知该向谁求助了,还望先生出手相帮’。不知二公子有没有发现,这句话,本身就是矛盾的。”

温佑棠转头去问李临,“敢问大公子,在此之前,可有听过温某这号人?”

李临不知他要作何,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也很客气:“李某事务杂碎,未有余力顾及其他。”

“所以,那二公子是从何处知晓我一介平民呢?”温佑棠笑意盈盈的朝李远看过去,在对方张了口想要辩解时,抢了话。“温某不才,只是一普普通通吃风水饭的小人物,来京城月余也才零星接了四桩事。”

“二公子肯定要说,因为我温某能力出众,自然被人知晓。可是,我这四桩差事都是熟人介绍的,有三桩事关有头有脸的富人家。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种关乎邪祟的事儿,谁人会主动广而告之旁人呢?换句话说,除了当事人与牵线人,知晓我温佑棠的并不多。”

“就算有嘴碎的丫鬟小厮没留意说漏嘴了,那也不可能是随便一打听就人人知晓的事儿。所以,二公子,您是如何知晓的呢。

您后来说,事发突然,只好来向我求助。敢问二公子,既然事发突然,二公子哪来的时间与精力打听温某这些小事?有这功夫,何不直接找那些更有威名与老练的法师呢-----以您的能力,找如此之人,想必比找温某更省事吧!”

“那我是否可以认为,此次前来找温某并非一时起意呢?二公子?”

许仲阳也听出来点意思,他朝温佑棠看过去。那人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李远,但是脸上的笑容,却看不见半分暖意。

“这是第一个疑点。第二个疑点,也是我刚刚说过的,都言家丑不可外扬,红姨娘中邪一事,虽不是什么丑闻,但传出去总归是对李府名誉不好。可偏偏这件事不仅传出去了,还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在二公子来温府前,温某便从旁人口中听说过此事。”

“温某实在是想不通。难不成,贵府的丫鬟小厮已经嘴碎到如此地步了?不仅随意谈论主子的事,还大肆的往府外传。又或者说,贵府对下人的管教,就是这般疏松散漫?若不是,那么便只有一个答案:此事是有心人故意散播出去的!可,这人是谁,又为何会这般做?”

“第三个疑点,二公子说令尊并不同意查清洪姨娘之事,只想早些下葬。或许,可以从天热方面来解释,不利于洪姨娘遗体的存放。为此,二公子还与令尊争吵了一番,最后各退一步定下了三日期限。那么,我也可以理解为,遗体存放的难题可以解决,单纯是令尊想早日想将此事了结。”

“可偏偏二公子又坚持的认为洪姨娘一事另有隐情。是邪祟也好,是其他也好,查清此事是做儿子的一份孝心。如此的话,那第四个疑点又产生了!”

“说实话,这个疑点我一直没想明白,直至昨日。昨日二公子派人来温府催促了一遍,又带了阿菊的消息,我方才想明白。原来一开始,便是我想岔了。”

“我记得,二公子那日来我府上,说洪姨娘病重,令尊本想第二日带她去寺庙里求个平安符的,不想洪姨娘那日夜里没熬过去。洪姨娘作为一个姨娘,李大人能亲自带她去求平安,可见她确实受宠······”

温佑棠说道此处时,转而朝李夫人与王姨娘看过去,只见两人都斜了眼冷哼一声,很是不屑。笑笑,又补了一句,“或者说,李大人宽厚心善,对待府中侍妾也很好。”

“可不论是以上哪种情况,都不可能让李大人在洪姨娘不明死后,做出匆匆下葬的决定。这也是我一直没想通的,若是李大人厚待洪姨娘,想必心情应该和二公子的心情一样的。又怎会着急了事?”

“直到昨日,二公子派人来说阿菊想起来洪姨娘的一些小事,我才起疑。阿菊说,洪姨娘生前在院子里烧纸,还絮絮叨叨说了其他······,我突然想起来,先前二公子说洪姨娘产生了幻听,是木鱼的声音······”

“所以,我一开始就想错了。那日二公子告知我令尊想带洪姨娘去求平安符,并不是想表明李大人与洪姨娘感情有多深厚,而是想暗示······”

“寺庙!”许仲阳一直都听的仔细,于是接过话来。

“没错。那日,二公子是想暗示我寺庙。可偏偏我想岔了,一直没发现木鱼声这个细节。想必二公子应是等急了吧,只好又派了小厮过来,貌似无状的忆起阿菊的事。二公子,您还真是费心了啊!”

“只可惜,你太心急了!”温佑棠道。

一旁的李家小姐李锦文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这人,在这儿啰啰嗦嗦说了这么久,到底想说什么?我什么也听不懂,有事就快点说,莫要耽误本小姐!”

李临也道,“温先生,你到底想表明什么?你将才也说了,洪姨娘是窒息死,可这关二弟何事?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推测。

即便如此,那也是因为洪姨娘新丧,二弟心情低落的缘故,不过区区数语,竟被你恶意解读如此。洪姨娘是二弟生母,难不成还会对姨娘如何?你休要针对二弟,说些莫须有的事来!”

温佑棠反问他,“大公子,依您所言,二公子与洪姨娘是亲母子,所以不会做出什么事来。那也就是,您也认为我将才所说的疑点是存疑的咯?只不过因为亲母子的缘故,排除了二公子的嫌疑?那么,倘若,她们并非是亲母子呢?”

那边的李远从温佑棠开始分析,便一直愣着个身子杵在原地,一言不发。在听见温佑棠这话时,才终于似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温佑棠。

“二公子,您说呢?温某可分析的有理?”李远听见温佑棠这么问他。

他想开口,想否定掉这些荒谬的话,想跳起来大骂这人一顿,说他胡言乱语,想把他轰出府去。

可是,李远感觉自己的嗓子很干,像是沾了一层又一层的灰,紧紧的堵住他的嗓子眼,让他根本开不了口。腿脚也是,有些麻木,像不是自己的肢体一般,他想动却动不了。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是视觉与听觉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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