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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完结…

温佑棠看着跪在地上的吴岩,安慰他,“我知道你担心翠娘的安危,但是你放心,我这道符只会追踪鬼胎的血脉,不会伤害无关人等。”

就连阿成也来解释,“公子你就放心好了!我家少爷的法术灭这色鬼还是绰绰有余的,这鬼胎之血已取出,都道血脉相承,所以啊,诸位大可放下心来。绝对不会伤及常人,牵连无辜的。”

在场的村民也忙宽慰道,“我看这位公子颇有些本事,吴岩,你就放心吧!快起来!”

甚至有与他交好的同乡也上前来拉他,似乎是为他这般难堪的行为做解释,“吴岩,我们知道你是担心色鬼来报复,担心犟娘,但这位公子信心十足,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儿。快起来吧!”说着,双手扶着吴岩,想搀他站起来。

可却拉不动。吴岩身子仍然在抖,却并不借着好友的力道站起来。反而像是在用力挣脱,而后又正了正身子,继续跪在温佑棠身前,低着头筛糠。

温佑巢喊阿成,“愣着作甚?符纸拿来没?”

“来了!少爷,给您!”阿成将手里的符纸朝温佑棠递过去。

跪在地上的昊岩突然跃起身,将符纸半道截了胡。不仅抢了符纸,还撕碎了揉成一团,紧紧攒在手中。

“吴岩,你这是做什么?”

“是啊,紧要关头就别胡闹了!赶紧将符纸还给公子。”

温佑棠安慰众人,“无妨,这符纸我还有不少,阿成,再拿一张来!”

这次,阿成还未来及拿出来,便被吴岩双手抱住了腿,不让他动弹。“吴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吴岩见阿成双手仍然在翻找,转而又跪着往前挪了两步,抱着温佑棠的腿,边哭着道,“大师,饶命啊!求大师饶我一命。”

温佑棠没说话,吴岩只得将方才被众人忽视的事再提一遍,“大师,我错了,大师,你绕了我吧。罪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鬼胎……是,是我的!”

“什么?你先前不是否认了嘛?”

“是啊,方才你还……让打胎呢……”

众人议论纷纷,仿佛这话听起来很难以置信。再看看一直默默流着泪站在一旁的犟娘,此时仍是那副样子,脸颊上挂着两道泪痕,只是方才的委屈无助此时舒展开,像是堵在胸前的一口气终于顺出来,将手中紧握着的那块玉佩,狠狠的掷向吴岩。玉佩正巧砸在吴岩的额头上,咚的一声响又落在地上碎成两半儿。

吴岩顶着迅速红肿起来的额头,不懂也不躲,任凭乡邻指点议论,只是抱着温佑巢的腿不撒手,哀求道,“大师,求您教教我吧!这孩子不是鬼胎,是我的……求大师放了我,不要用符了……

温佑巢道,“这不行。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方才你不也说了,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是对不上的,你人在村头同好友喝酒,犟娘家在村尾……你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过这孩子不是你的,倘若因此放过了鬼胎,饶了色鬼,岂不是害了更多的无辜姑娘?”这下让村民们摸不着头脑了,是啊!吴岩先前极力否认翠娘的孩子是自己的,甚至连众人时候要打了鬼胎,他都未反对过。可现在为何又承认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如今那道夺命符就像一把闸刀悬在吴岩头上,他不敢去赌,也没命去赌,只能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出来。

他说之前某次他和同乡喝酒,兴尽已是半夜,回家时候听见路边有说话声,半醉半醒之间,壮着胆子就去看看是何人躲在那儿装神弄鬼。拨开草丛着见的却是两只白毛狐狸,其中一只狐狸的脚被猎夹夹着,血渍染红了狐狸毛,另一只则在旁边着急的跳来跳去,可就是掰不开。见有人过来,两只狐狸慌急了,可狐狸的脚被夹着躲不了,另一只虽然怕,但也没跑,反而蹲在了受伤狐狸的身前替他挡着。

这倒是个稀奇。

醉酒的吴岩脑子也不慎清醒,但却觉得这两只小动物甚有灵性,竟然还知道患难与共,于是便说了句莫怕,然后双手掰开猎夹将狐狸爪放了出来。想了想,又拆下腰带,替狐狸绑了伤口。做完了这一切,吴岩便准备离去。但那只狐狸竟然说话了!

白毛狐狸直起身子只用两只脚站立着,说,你好心救了我兄弟,为了答谢你,我们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倘若你还记得起来这事儿,便叫一声‘白狐仙’,然后说出你的愿望即可。说完,两只狐狸便朝吴岩鞠了一躬,跛着脚相互搀扶着钻进草丛之中消失不见了。

这真是怪哉!狐狸还说话了!

等吴岩反应过来时,多间小道之上,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酒气仍在,吴岩量晕乎乎的回了家睡大觉,第二日醒来已日上三竿。又忆起那两只狐狸,吴岩只当是自己醉的糊涂做了一个梦。不过,腰带确实没找着。吴岩也没太在意,只当是自己丢在了路上。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四个月前。

那日晚上,吴岩又与好友喝酒,夜半方休。吴岩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回时,再次路过了那片草丛,那晚的事便涌了上来。大概是抱着一种玩乐的心态,吴岩叫了句,“白狐仙,送我去婉娘房中!”婉娘是村中与吴岩同龄的一个姑娘,温婉贤患相貌不俗,吴岩也曾中意她,只是婉娘看上的却是吴岩的好友。再过些日子,婉娘便要与好友成亲了,今晚的酒局也是为了庆贺这事儿的。心上人就要与好友成亲,吴岩的心中说不出该是欢喜还是酸涩,于是酒水作素,便借着酒意喊出了心中的遗憾。吴岩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这个白狐仙只是一场梦,还是真的存在。但他确实喊出了口。一睁眼,吴岩发现自己在一个房内,借着清冷的月光,他方才看清屋内的摆设,有桌有椅还有一张床榻,床榻之上,还躺着一个人。

那一刻,吴岩内心说不出来的震惊与欣喜……

之后的事,便如他人所知道的那样。那晚,白狐仙并没有送他去婉娘房中,反而送他去了翠娘房中,吴岩也是事后才知晓的,于是第二晚,又去了草丛处叫白狐仙,质问它为何将自己送去了犟娘房中,是不是听错了。

白狐仙躲在暗处未露面,但对于吴岩的质问,则是鄙夷的回复他,“有言道朋友妻不可欺,你这人竟然明知故犯,我念在你好心救了我兄弟的份上还恩答谢你,你却想置我于不义之地。倘若你良心尚存,你就该同你的兄弟道歉,或者去对那女子负责,而不是来质问我。你品性如此,我虽非人类,不屑与你相交。你我思情已了,往后不必再来往了。”

之后,任凭吴岩如何叫唤,白狐仙都不曾再出现过。

再说回翠娘。翠娘心悦吴岩,吴岩是知道的,但他不喜欢翠娘。他自认为自己长得也算周正,颇得同村姑娘的欢心,即便不是婉娘,旁的好姑娘也够他挑的。故而对于那晚一事,吴岩觉得,那是翠娘稀里棚涂‘捡了个便直’,也不存在负不负责之事。谁知翠娘竟然拽下了他的玉佩。

随着翠娘肚子天天的大了,闲言碎语越发多了,不得已,吴岩才和翠娘对峙,来“说清楚”事实。原本事情就要过去了,那曾想半路杀出来个温佑棠来搅和。

当温佑棠用了符纸,隔空取血后,吴岩才开始后怕,灵异之事他已经见识过,温佑棠有本事他也不怀疑,但那符纸若真能跟随血珠寻到生父,那自己岂不是就要被当成鬼怪始灭掉。如此,他不得不跪地求饶,将事实讲出来。事实说出之后,翠娘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先前压抑的酸楚,此时全部发泄出来。打她肚子显怀之后,不少闲言碎语都冒出来,这都不是顶关键的,她曾找过吴岩,却被对方一句胡言乱语痴心妄想给挡了回来。

尤其是方才,当村民说出要打掉这鬼胎时,吴岩不仅没有反对,反而率先上前擒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弹。

世间怎么会有这种歹毒无耻之人,自己当初竟然还喜欢他,全都是被一副臭皮囊给骗了。谁知道这些光鲜美丽的皮囊之下,藏着怎么赶龊的灵魂!故事讲到这儿,真相便已明了,唯独许妩一人猜对。阿成格外高兴,“少爷,倘若咱们赌的是真金白银,怕不是要大赚一笔了。”但对于这个结局,甲板之上围观的众人有些不服,约莫是都猜了个空,纷纷说这本就是个怪志故事,哪有什么狐仙不狐仙的,当不得真的。不过也没赌银两,所以也不算亏。闹哄一阵后,便也都散了。也有厚道之人,将先前允诺好的量船药和偏方什么的,放在了点前。

许妩猜对了结局,面上满是得意,用手点点点面示意温佑巢,“只有我猜对了,奖励呢?”

那瓶晕船药在温佑棠手里打了个折转,递到了许妩面前。傅宝云依旧沉漫在故事里,问,“那吴岩可得到应有的惩罚?翠娘呢?”“惩罚倒是没有的。毕宽是村里之间的事儿,难看归难看,好歹没出人命。”

宋扬生道,“怎么没出人命?翠娘肚子里怀的可不就是?话又说回来,那吴岩最后到底如何了,该不会有人让他娶了翠娘,了结了此事吧。”这话真有人说过。

当日在院中,当吴岩说出真相后,不少村民郡夷他的恶行,纷纷责骂他,还是村长拦着才让他免于皮肉之苦。

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是乡里乡亲的,村长说,既然如此,便让吴岩娶了犟娘吧,左右孩子已经怀着了。话未说完,便有人反对。

是翠娘。翠娘并不同意,她说,孩子她会生下来自己养,但这个爹,他们都不会认的。

翠娘一个大龄闺女,家盆势弱,本就不占好,如今还要独自抚养孩子,少不了热心人上来劝慰她,但都被翠娘赶了出去。

至于吴岩,自然没脸再在善水村待下去,没多久便搬走了。

许妩说,不好。“这个故事一点儿都不好。坏人没得到惩罚,好人没得到补偿,就连那白狐仙也是,既然它会辨是非,觉得吴岩品行不端,那不如不帮他。可它为了报答恩情又将吴岩弄去了翠娘房中,岂不是害了罩娘?”许仲阳说,“其实,也不算坏事。方才听下来,罩娘家境似乎井不好,只有母女两人相依为命,而且相貌也不甚出众,倘若娶了翠娘,等同于还多养了一个老人,碍于这些原因,一直未有上门求亲的,以至于翠娘年岁渐大仍然待字闺中。”

“倘若吴岩自知德行有亏能够上门求娶翠娘,也不失是件好事儿。若不然,早点认清这个人也好。再退一步说,就算翠娘嫁了人,将来在夫家受了气也无娘家人撑腰,唯有老母缠绵病态,球娘两边兼顾身心疲惫,还会慧夫家不痛快。如今,暇娘有了胎儿,在家侍奉老母,累虽累,但身心自在。”许仲阳说的不无道理,但倘若没有吴岩那档子事儿,罩娘之后的生活是什么样,谁也说不准,可能会嫁个好人,也可能如他所说活得艰辛。外人在已发生时去假设从前,本就是无希望的瞎话。

只能道一句,子非鱼。

闲谈之间,日已西沉。没了高山房屋的遮挡,能够看着日头一点点的消失在水平面上。

天空泛起霞光,水面之上波光粼粼,甚是好看。只是时已入秋,晚间事重,两个姑娘家已经回房中歇着了,宋扬生说有些饿,和阿成一道去厨房看看,只剩温佑棠和许仲阳有闲心赏此美景。水面反射的鬣光,晃得的许仲阳眼腈疼,他偏了偏头躲开那些闪耀的波光,恰巧看见温佑棠立在一旁发愣。不由地,许仲阳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的种种,想起认识这人不过才一季,便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堪称怪哉的事儿。不免问他,“温兄此番回京后可有何打算?”

“可说有,也可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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