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渣过的忠犬前任杀回来了 - 枭药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24章

凤凰台虽然名字是台,但实际上,更像是王宫之中的另一座坞堡或是内城,位于姜宫正中,有单独的矮墙望楼。

也是整个王宫的最高处,无事时可以俯瞰全宫景致,一旦出现歹人,前后的城门一关,便自成一体,易守难攻。

因此姜国的臣子公卿,若想登上最高的玉梧宫正殿,便先要在门外下车马,去刀械,一步步的登上九十九级的汉白玉阶,庄严恭肃,犹如朝觐,

自然,以姜国公卿们的骄傲,也不可能接受每天这样觐见。

在姜国,只有先王驾崩、新王继位,以及王后大婚或是大规模的祈福祭祀,才会在玉梧宫正中的祈殿进行。

平常时候,姜王都在玉阶下的左右两侧,左殿议政,右殿起居。

姜国的臣子有什么事,只需要顺着望楼迈上连廊,悠闲惬意的赏着路上的花草景致,流水清风,一路行进左殿,便可以与君王同僚们坐而议政。

谢乔原本都已到了议政的左殿外,但当她远远的看见这两个出身王李的世家大人之后,却反而停下脚步,退后观察起来。

凤凰台内留下的侍从粗役原本就不多,苏栖住进章台殿后,将侍从甲士一并带了去,之后便越发没人再往空荡荡的玉梧宫来。

没有人住的老房子,灰败起来是很快的,尤其是这样带庭院草木的古拙木殿,没了粗役打扫照顾,几天功夫便会出现厚厚的灰尘枯草,连个下脚处都没有,天色一黑,更是黑压压乌沉沉,效果直逼鬼屋。

谢乔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先让流云带了侍从过去,就是有心示好照顾,免得让两个位高权重的世卿大臣,当真撂在鬼屋里吹风枯坐。

流云显然干得不错,谢乔一路行来,玉梧宫旁处都是昏暗一片,只有这两位大人所在的左殿内外,都点了明亮的火烛。

在灯火的照耀下,立在暗处的谢乔能很清楚的看到两位大人的模样,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不说出挑,却很都干净顺眼,足踩珠履,腰金佩玉,头顶黑冠,一个面白无须,一个养着长须垂在颌下,光滑整齐,一看就是每日都会精心养护。

两人都没有进殿,就这样一直待在殿外,虽然腿下坐着的是流云准备的桌案坐席,却也压根不理会一旁服侍的流云,各自身后都带着稚嫩年幼的小侍童,疏疏朗朗,高高在上——

带着一种目下无尘,压根就不会听人说话的硬骨头气质。

“里头那个是客卿王叔端,还算好些,外面是李氏李仲达,官至大夫,是个烦人的老古板,阿乔你踏遍诸国,都寻不出比他更烦人的,想说服他,可是难得很!”

谢乔听了苏栖的建议带上了卢陵,此刻就是他站在身后,探头看了一眼,开口与谢乔介绍。

“叫姐姐。”

谢乔先轻呵了一句,才又看了看外面年纪更大的留须男人,随口道:“有多难?”

卢陵嘿嘿一笑:“乔姐姐你不记得了,这位李大夫的发妻就是谢氏女,他说按周礼,妻子如果发髻不齐,衣裳不整,就不该出现在丈夫面前,训斥了几次,逼得谢家姑母一怒之下回了娘家,直到现在也没再见过丈夫一次,每次李家来人,谢姑母就说自己发髻未梳,从来不见。”

这听着简直像是真的编出来的故事。

谢乔下意识伸手按按鬓角,便听卢陵又补充一句:“对了,李大夫还是太子的老师,我觉得以他的行事,大概不会好好听你说话,说不得见到你,第一件事是先狠狠骂你一顿。”

谢乔微微挑眉,很是听劝的立即打消了现在出场的主意,后退一步,扭头叫来元朔:“派两个人,请他们去祈殿说话,”

等了半天了,还这么有力气,就先爬爬楼梯散一散吧!

——————

九十九级的汉白玉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两位大人不算老,身子也都康健,如果是当作消遣慢悠悠爬上来,其实也不算什么。但若是由手持长戟,凶神恶煞的甲士们,催命一般赶上来,就立时叫人很是难受了。

“粗鲁!简直是粗陋不堪!果……果真是奚奴,怎堪为君!”

才将将爬上最后一级,狼狈的李大夫气都没喘匀,便忍不住扯开长须大骂起来。

他爬台阶的路上不是不想骂,实在是这两个卫奴毫无礼仪,一路都紧贴着他们的身后,越来越沉、越来越快,李大夫都觉着自己但凡慢一步,都要被他们踩掉自己的登云履,压根就停不下来!

可以按着谢乔的吩咐,跟着两人的甲士,是元朔特意挑出的少年奴隶,姜国的雅言既不会说,也听不懂。

两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少年人,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通,非但没有露出屈辱愧疚,反而觉着他们这呼哧呼哧喘着气,还唱歌般的响亮声音很有趣,对视一眼,扯着大大的牙花子笑得格外灿烂。

这简直是莫大的屈辱!

李大夫气得颌下清须都杂乱起来,但看出对方不通雅言之后,却也没有再多骂出一个字来。

对牛弹琴,牛为蠢物,人又何尝不是蠢人?

李大夫自视甚高,自然不会让自己做这样的蠢事。

“仲达息怒,与这等俗物,多言一字,都是对你我的辱没。”

好在这时,一旁的客卿王叔端也适时的开了口,他为人绵软圆滑,不过几句话,便也劝得李大夫一甩衣袖,重新恢复了风度。

但等两人风度翩翩站到祈殿门口后,下一个问题随之出现——

九十九级的台阶,四下无一遮挡,夏夜的风,也仍旧很大。

高处不胜寒,爬玉阶时激出的一声薄汗,在凉风中一吹,只激得脖后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李王二人在这冷风中吹了片刻,面色便都隐隐露出几分青白,想要质问卫王还要多久才来,身为却只有两个不通雅言的蠢物,有心躲进祈殿避风,可方才在台下,美婢(流云)礼数周全,奉茶相请,他们都嫌弃卫人粗陋无礼,不肯入室。

如今只是区区凉风,便要自己推门,躲进无灯无人的祈殿去,二人两两相觑,却又实在张不开口。

两人就在这样的纠结中,生生吹了小半时辰,才终于听见玉阶上传来脚步声响。

面色青白的两位客卿大夫心下松一口气,面上却愈发肃然,振衣摆袖,下一刻却猛地露出怒色——

来的并不是卫王仪仗,而是身形壮硕,虎背熊腰的六尺壮士。

面相凶恶的元朔几步站定,叉手抱胸:“王上仁厚,令尔等只要即刻退下,今日冒犯,便可既往不咎,若不从,杀无赦!”

两人没等元朔说罢,便已是满面怒色:“卫王莫不是在戏弄我等?”

等到最后的杀无赦出口,李大夫更是甩袖冷笑:“君子岂畏一死?恶奴只管动手,若不血溅于此,敢笑我姜国无人!”

元朔怒目圆睁,只如不通人性的猛兽:“某王令已传,尔等退是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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