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五十九章
◎东宫,有子。◎
“他是南疆的人。”时隔数日,沐离又来到了庄徽的别院,看到地牢中锁着的人,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不用庄徽开口,她基本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南婆在她身边多年,可能动用药物让她失去记忆,但给她下毒是绝对不会的。
“本郡主为了南疆不远千里到京城为质,人生地不熟地过活了整整五年,你身为南疆的子民却要杀了我。”沐离站到这个人的跟前,不顾鼻尖传来的浓重血腥气,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个人原本半垂着眼皮,听到动静的时候也任由身体无力地被铁链吊着,毫无反应。
可沐离的话一出口,铁链晃动,他竟然硬是往后退去,剧烈的挣扎又让血腥气浓郁了几分。
“本郡主现在问你,为何要下毒,回答我。”
那人嘴巴紧闭着,只是挣扎,依旧不吭声。
沐离深深吸气,不管不顾地从一旁的桌上倒了一杯凉水,泼到这人的脸上,一杯,两杯,三杯,直到他脸上的血污去了大半,她乌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了好久。
百年来,南疆人的异族特征是很明显的。可后来南王与沐氏联姻,一代代的子嗣改变了上层南疆人的相貌,比如沐离,换上大魏女子的服饰,谁也看不出她是一个南疆人。
而眼前的这人,眉眼没有血污遮挡,异族特征也不明显。或者说,他更像是大魏人。
也对,他若是生活在山林里面连汉话都不通模样又很像外族人,也不可能被派到大魏的京城。
但同样,太像大魏人的南疆人也不好找,起码,沐离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她的父族越家是南疆境内汉化最深的,也是异族特征最不明显的那一小部分人。
“他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也不能,我是南疆人的少主。”沐离木着一张脸,从袖中拔出了一把匕首,对着鲜血淋漓的胸口狠狠地刺了下去。
至死,那人都没有说一个字。
庄徽看着这一切发生,皱眉,伸手将失魂落魄的人从昏暗的地牢中牵了出来。
也不顾,他的衣袖上面沾染上红色的血液。
一接触到明媚的阳光,沐离动了动眼睛,突然瘪着嘴吸着鼻子哭了起来,“我第一次杀人,他是南疆的子民。”
“他怎么能害我呢,我除了倒霉地被你祸害过一次,一件不利于南疆的事情都没做过。”
“他们不能这么对我,不能的。”
忘了她的存在,还要下毒杀了她。
她含着泪光喃喃地念叨,又委屈又憋屈还难受,手上的血污左一下右一下全抹在了庄徽的长袍上。
一件耗费了数位绣娘心血的长袍就这么被毁了。不过好在都是红色的,也看不太出来。
庄徽低头看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嫌弃,直接进了屋中,不由分说抽掉了腰间的玉带,解开圆领的长袍。
沐离傻傻地跟在他的身后,发现他在宽衣解带,眼中的泪光一下子止住了,灼灼地盯着……宽肩、胸膛、腰……
看到里面一层白色的中衣,她含糊不清地咕哝一声,举起双手找到水盆,恨恨地搓了两下。
比起方才杀人的狠劲儿,半点不虚。
庄徽动作迅速地换上了一件家常的青色直缀,转过头盯着那盆浑浊不清的水,神色怪异。
“为何不留着他的命带回南疆对峙?”他沉声问。
沐离拍了拍水,水花溅到她的脸上,她低声哼唧,“只这一次,我的心只软一次。”
她依旧是那个活泼又热情的南疆小郡主,快活地在山林中跑来跑去,幸福又自在。
庄徽嗤笑,但没有出口讽刺她的天真,或者愚蠢。
沐离垂着头,悄悄松了一口气,让他把巾帕递给自己,“我要擦手。”
手上的血迹消失不见了,她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庄徽看着骄傲如孔雀一般的小郡主变得蔫哒哒,屈尊纡贵地挽起袖子帮她擦掉了手上的、脸上的水珠。
过程沉默,没有任何的声音。
“其实,你还算一个正直的好人,本郡主原谅你一半了。”末了,沐离哼哼哧哧算是道出了自己的感激。
“嗯?另一半?”庄徽听到她的说法,抬了抬眼皮,心下一动。
“等本郡主回到南疆的时候,带着安安!”沐离大声,凑到他耳边,提醒他记得承诺。
“好啊,孤等着。”
***
“两次了,听说干清宫围得严实,没有一个人能探出究竟。”
“皇后的人进不去,淑妃的人看不到,本宫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清宁宫的太子进去又出来。”
“陛下在干清宫里见了谁呢,只有太子,只有太子能知晓。”
夜色微凉,后宫中,贤妃摆弄着面前的棋盘,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这个时候,她身边的女官也不敢说话。
按照宫规,窥探帝宫本就是重罪,无论陛下在见谁,也轮不到一个后妃干涉打探……
“娘娘,今日坤宁宫多了一个洒扫的小太监,东厂的人送过去的。您看要不要查一查?”有宫女得到了坤宁宫的消息,说与贤妃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