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看你随便看,”男人双手捧着那方又矮又宽的大印,往秦若跟前一递,满口胡诌道:“这印跟普通官印私印可不一样,官印镇平民,私印表身份,可是我这方尺寸特殊的大印。”
他说着,语气故意一顿,刻意压低声音道:“我这可是镇鬼的!”
秦若嘴角始终含着笑,还时不时满眼惊讶的点点头,这时她一伸手,想要摸一下那大印,却被男人倏地往后一缩,躲开了她的手,男人一脸高深莫测道:“哎这可不兴摸,这等好东西都是有脾气认主的,也就我家祖上老祖先是曹公收下的发丘天官我才能这么拿着,你还没交钱,碰了可就损了这大印的灵气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买了。”秦若状似扫兴的皱了下眉头,一脸不高兴的道:“都不能碰我要它当传家宝放着看吗?”
男人见秦若不高兴,反而心下一松,他就怕遇上懂点皮毛的,既然是个有钱的门外汉,那就好说。
“那……与姑娘你遇上也是缘分,就破个例让你瞧瞧,但是,我这多少代的传家宝了,那可不便宜。”
男人一脸的故作慷慨,“给你看看见见世面也行,毕竟遇上了,但是想买……姑娘你怕是也要掂量掂量。”说着还眼神上下打量了秦若一眼,似乎光明正大的在衡量秦若的购买力。
故弄玄虚罢了。
秦若心下嗤笑,脸上也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惊喜,“那……那我拿在手里看看,我也没见过这样的大印好奇的很,如果看看还喜欢,那……钱不够我回去取也要买了。”
这话正中那老赌棍下怀,他一脸高深的往前一递,“你看看也无妨,毕竟买卖这等物件儿讲究的可都是缘分。”
秦若受宠若惊的点头,伸出右手往那大印上轻轻一搭,状似在看那印头睚眦兽头那里的血沁,手下却感觉一股透骨的凉意袭来,秦若不动声色收回手,道:“这鸡血石这儿的血沁不俗,红的是真漂亮,就是少了些,老板你这传家宝多少钱肯割爱?”
她一边感叹着挑剔了两句,又问了价格,这在男人心中,活脱脱就是想买故意压价的顾客,他激动的心下直发笑,面上忍痛一咬牙,伸出了一只左手,“一只手,不讲价!”
“五十?”秦若瞪大了眼,“太贵了太贵了!”她一脸你在诳我的表情,掏出了那獓因像,“我才收的,这的金钱豹才五十,紫檀木的!”
说着她口中又随意扯了一句,“宋徽宗玩儿过的物件儿。”
男人脸色铁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五十?我这上千年的传家宝,五百块,少一分都不卖!”
“如今挖人祖坟可是反、动分子,至于镇宅,我家不缺钱习惯用财气镇宅,我就看上了这个龇牙咧嘴的这个豺狼,四十九块,卖就卖,不卖那就是与我无缘。”
秦若口中振振有词,却把那男人气了个仰倒,“豺狼?这是睚眦,是龙的儿子!”
这哪儿是个门外汉呀,这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土锤!
男人心下鄙夷,长得看着一脸灵慧,内里却是草包,真是人不可貌相。
吐槽归吐槽,可是秦若一脸你不卖就算了的表情,让男人十分为难。
而且这个门外汉根本不懂老物件儿的妙处,盯着一处可有可无的血沁喜爱的不行,这让男人觉得他前面那些噱头仿佛媚眼儿抛给了瞎子看。
“既然老板为难,那就算了,传家宝还是留着的好。”秦若感叹了一声,就要走。
“别别别!”男人下意识的出声拦住她,“我闺女得了大病等钱用,姑娘你就再加点吧?”
说着他又开始了苦情戏。
“这个价都是感动老板一片慈父心肠才出的,”秦若笑道:“我家虽然不缺钱但我也不能这么糟蹋。”
她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似乎不想再讲价了。
“等等,我卖,你再加一块凑个整,我卖了!”男人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秦若的胳膊,终于挡住了要走的肥羊。
“好,那就加一块,祝你女儿早日康复。”秦若脸上噙着一抹真挚的笑,从兜里掏出一叠钱,不多不少,正是五张大团结,干脆利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来了那大印。
男人虽然一脸的心痛,心下却嗤笑一声,呵冤大头,他家那短命的老不死的不知道上哪儿捡来的,当年因为这东西差点被□□,如今好了,遇上个冤大头可不就钱到手了嘛。
秦若连同那布包裹一起把那大印一卷,她知道男人心下肯定说她是冤大头,可是冤大头到底是谁还未可知呢。
男人拿着钱匆匆出了新南桥巷子,朱老板见秦若到底是买下了,一时心下涌起好奇,对她道:“你这……秦大师,你这也不是上当受骗的主儿啊,怎么滴,这西贝货还有说道?”
秦若笑了下,“那男人说女儿生了重病,我就动了恻隐之心买下了,就当做善事了吧。”
“我信你个鬼哦,”朱老板笑骂,“一眼断人生平事的玄学大佬,还能被那人骗了去?”
“好吧,那我说实话,”秦若满脸认真的道:“只是觉得这大印好奇,买来研究研究,看着确实是个西贝货,但心下好奇难免冲动消费。”
“你牛!”朱老板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五十块巨款说买就买,只因好奇,来来来大佬,看我这摊儿上有你好奇的吗?”
他说着手上比了个八,“熟人八折!”
“那不能,咱们都是熟人同好,我可不能断朱老板财路。”秦若摆手一笑,“行了,你今儿好好守着吧,能发大财。”
说完,朝他一挥手,其他摊位也不逛了,她现在对这发丘天官印满心的好奇。
坐上车回到兴安路贺家,秦若拎着包裹进门于忆梅也从来不打听,她的房间刘嫂要收拾前也会提前询问她,这种尊重让秦若住的很开心。
虽然她背地里做的事足以偿还住宿费和伙食费,可是表面上她却是个寄人篱下吃软饭的,这让秦若琢磨着得明面上做点什么。
但现下她还没想好做什么,秦若心里这么想着,跟于忆梅打了个招呼,然后上了楼。
把那獓因像把关公木雕像跟前一放,秦若这才把那发丘天官印的包裹放在了桌子上,打开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她还是没有看出门道来。
就像是雕刻行业的门外汉随手取边角料刻了这么一方大印,秦若虽然对古董没有多少研究,但她的阴阳眼看得见这些古物上各种各样的气运。
只要是百年以上的老物件儿,必然有独属于它自己的或浓或淡的气,可是这么大一块鸡血石雕刻的大印,却愣是没有任何气息,说明这就不是古董。
连一百年都没有,还敢充千年前汉代的东西,真是只要胆子大曹公来站台啊。
秦若拿着左左右右翻来覆去的一顿看,鸡血石上好的一点血沁都在睚眦眼睛上,印面上金文阴刻的发丘天官印五个字,笔触凹槽之间,甚至每一条刻痕里,都有沉淀的黑红色干硬物质,看着大约是干了的印泥。
依旧没个头绪,可是借着兽头九环刀的威力她触摸这大印那一下,那一股森冷森冷的寒意又不似作伪。
一时想不透,秦若也没多做纠结,去洗手间洗了手下楼,刘嫂做了粉蒸腊肉,炒了个蘑菇,还熬了鸡汤,所有菜都是秦若爱吃的,她摸着肚子坐在座位上苦笑,“刘嫂这手艺啊我非得胖了不可。”
于忆梅笑道:“我多少体重偏瘦,今天一上秤,胖了三斤!如今跟着若若一起吃饭,我是胃口越来越好了。”
“你正在长身体,妈妈也在长肉,刘嫂也一天劳动辛苦,咱们一起长肉一起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