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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凌虚仙帝】

「第五章凌虚仙帝」

我在岛中的木阁里避了两三日。萧昱的胤川阁离我不过数十步的路,因而我便整日闭门不出,难得推开窗户望望风景,也推得小心翼翼。

如此避了三天,憋得我颇为气闷。整日穿了身绿油油的衣裳在屋子踱来踱去,忧愁成了一棵移动的青葱。

倒不是我羞涩至此。看染送的脾性便知,我们西海的民风一向以旷达著称,不过是被亲上一亲,姑娘我大度得很。

我不愿见他,乃是因为尚有些关隘未想通。

那天在山崖之间,两侧轻风袖间过,三清幻境浊浊红尘的交错光影不断在午夜梦回时萦绕不休,引得我近日眼前时常出现些幻觉,思考起东西来也不大顺畅。

这许是一种病症。

我拉开衣兜想寻一寻染送给我留的那本《凡间生存手册》,上头各类疑难杂症皆有记载。奈何往兜里一探,只探出一门《爱与痛的深渊》。

这书名一出来,我两眼顿时黑了一黑。原是染送自从开始了他的媒婆生意,就时常对我旁敲侧击,给我送的酒杯上都要画两个鸳鸯,企图勾起我的怀春少女心。

倒没想到他竟细致到了这个地步,将我随身的簿册也换成了这类科普读物……

若非此时我无聊到了一种超脱尘世的地步,也很难将这本簿册翻开,很难看到第一节“如何判断爱上一个人”。

——你和他经常在一起?

废话,被绑票的能不和绑匪在一起嘛。

——时经常觉得心中莫名一抽?

似乎……是有?

——并且出现严重幻觉?

好,好像还,还真,真有……?

——恭喜你。你爱上他了。

………………………滚,滚你丫的!!

我把这本簿册垫了桌角。垫完之后尚不放心,又取出来看了一看。

这又一看,看得我心中又有些许疑虑。

世上诚然有许多绑匪和人质,但三界之中没有一个规条,说是人质不能爱上绑匪。并且戏文里的小姐被绑之后,似乎还经常爱上绑匪,要不就是爱上杀死绑匪的英雄。

而事实上来救我的统共只能是染送一个,而我也很难解放身心爱上染送。

是以,我似乎……确实爱上了萧昱?!

在房里憋了整整三日,憋得我快从一根移动的青葱变成了枯死的青葱。此刻得出这个惊人而不失时机的结论,我的心情霎时间守得云开见月明,轻快得把我一路腾出了木阁。

如此一来,萧昱也好不用再苦苦逼婚,染送也好不用再操心我的终身大事。实为一记两全其美的佳音。

胤川阁门扉大敞,正方便我一路轻快地踱进门去。进门一探,却是空空如也,哪里有萧昱的踪影。

世间事总是云谲波诡变幻莫测,莫测就莫测在这个紧要关口,萧昱他竟然不在岛上。

我搜遍了蓬莱的青山碧水,甚至遁入渺仙湖在莲蓬之下寻了一寻,杳无他的踪迹,顿感挫败地坐在一片莲叶之上。湖中却突然冒出个人来,把我惊得一个失稳,差点栽进湖底。

“我说六哥,你这个吓人的毛病也该改一改了。”我压了压惊,斜瞪他一眼。

染送灰头土脸地与我挤了一片莲叶,甚苦涩道:“我们进屋说话。”

渺仙湖靠近萧昱的胤川阁,我便将染送领了去。

偌大一个屋子空空荡荡,只在厅前悬了一柄剑。剑身细长,玄青玉的料子。我认出来,是萧昱的剑。他自诩自己是个武将,出门在外向来是剑不离身。此刻不知是有何要紧事,竟连这把剑都没带上。

我取下剑来抚着剑身。染送在我身后坐定,长叹了一口气,又喝一口茶,再叹一口气。

我持剑回身,正对上他这番凝重神色。倒是少有。我揶揄道:“你近日为了妹妹我的终身大事操了不少心,连脾性都婆婆妈妈起来。从今往后便可舒心。妹妹我决定嫁人了,六哥,你欢喜不欢喜?”

风流俏郎君染送竟连桃花扇都没握在手中,寂寂神色凝在虚空,木然道:“我今日才知。原来当日晋衡元君与你相识,竟不过是因为你是长生坠的宿主。”

我抚剑的手一停,饶有兴致道:“哦?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不到你如今竟在凌虚仙帝的岛上。”染送摇了摇头,叹道,“晋衡乃凌虚仙帝的独传弟子。百年前一场魔族动乱,凌虚仙帝本该神魂俱灭。皆是凭了至交仙友清广元君的一把转仙壶,存了丝残魂下来。”

这位清广元君,可不就是百年前司掌政脉的天界上君?

染送续曰:“转仙壶逆天之能,清广元君舍了一身修为保住凌虚仙帝的神魂,自己也身负重伤,遁隐世间,将仙印给了方时还是仙帝之徒的晋衡。”

事已明了。世上除了长生坠的永生之力,还未曾听闻其他法器能将一个残魂重新凝成一位活生生的大能。

染送又唏嘘又慨叹,三拐四拐,才说出我当年痴情如斯的晋衡元君,不过是为了那一半的长生之力,方将自己的仙魄打入长生坠内,待仙魄在长生坠里温养千年,便能破坠而出。吸纳的长生之力,便能拿去救他师父。

他早知他会重生,而我不过是白捡了一条命。只是他没有料到,我会散尽长生坠的全部神力,让他的千年大计在短短五年里达成。

总以为世上的情缘,抵不过情深缘浅。却不知亦有一往情深,平白对上一江东流水。

本已皆是前尘。当故事来听,却还是有些怅然。我虚虚浮起一个笑,道:“六哥不用为我难过。前尘往事都已过去了,我如今也不见得在意他多少。况且我要嫁人了。我会嫁给萧昱。世上有没有晋衡这个人,本来就与我无甚关系了。”

染送的脸色却愈发阴沉,双唇一翕一阖,几度辗转,才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却教我听得不甚完整。

他说:“八妹,若我说萧昱和晋衡,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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