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副本boss
“你们怎么都喜欢藏起来偷看?”
洛茨双手背在身后,问出了一个很关心的问题。
在他面前,干瘦的老太太活似见了鬼一般往后躲,后背压在树干上,瞎了的那只眼睛翻出可怖的白,头发乱糟糟的,衬得一身花布衣裳又破又鲜艳。
洛茨一要伸手,她就吓得哆嗦一下,完全看不出刚才躲在树后往外窥视时的阴冷,像个精神不正常的普通老人。
“躲什么?”
洛茨把手掌翻过来一看,在两根手指上面见到了一抹不怎么正常的鲜红。
哦,他想起来了。
他刚刚摸过人家门上的鸡血,要是这老太太从一进村就一直跟着他身后的话,肯定也看到那一幕了。
摸鸡血不吉利,老太太估计是怕厄运缠身。
“怕这个?”
洛茨平伸着手掌,让老太太看清他手指上的血痕。
“……来找你,吃你的骨头……”
老太太点头,嘴里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整话。
可惜她的恐惧并没有得到洛茨的理解,眼见老太太身高还没到他胸口,洛茨原地琢磨了一下,半蹲下身。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老太太,”他笑眯眯地开口,“要么告诉我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指指柳树后面的那户人家,“要么,我就逼你告诉我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低垂惊恐的双眼中流出一抹怨恨,可惜被乱蓬蓬的花白头发挡住了。
洛茨并不知道这一瞬间发生的变化,不过他也不在意,摆弄着一块从铁门旁边捡起来的碎石头,继续说:“你可以继续装害怕,表现得没用是你的权利,但你得知道这是你倒霉,我本来没想找人问话的,谁让你跟在我身后?”
“……”
老太太仍旧一言不发,一双手揪住衣摆,不停地搓来搓去。
她表现得很无辜很害怕,好像真的是个爱看热闹,结果被人威胁伤害的老人家,但洛茨记得宋厄提起过,说村口有个老太太,一听他来打听丧事,就恨不得把他活撕了。
洛茨本以为这句话是在形容老太太的眼神,又或者只是宋厄的添油加醋,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双紧扣着布料不放手的手指上时,洛茨意识到,宋厄说的活撕可能是不带任何夸张意味的陈述。
“你的指甲……还挺特别的。”
洛茨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声,老人低垂的头颅瞬间抬起,畏惧怯弱一扫而光,她不再隐藏眼神中的恶意阴沉,本该随着年华老去而显得慈祥的皱纹,也跟着变得扭曲怪异。
她的甲缝里有没里除干净的血迹,残余在最深处,用水洗了好几次,也只褪去了一点点。
残缺变形的指甲沾土沾油又沾水,平时没人在意,她也没想到洛茨看得这么细。
老人觉得这一趟恐怕不会轻松解决。
这个年轻人从远处看的时候只觉得好看年轻、涉世未深,但一凑近了,便感觉到说不出的怪异恐怖,好像随时都会被他钳制住,无法脱身。
老太太揪住衣角的双手缓缓攥紧。
既然演戏一条路已经走到了死胡同,那便逃。老人伸手,想一把将洛茨推开,可在她出手之前,洛茨已经看出了她的目的,当即伸手,钳住了她的手腕。
“聊聊吧,”洛茨面色不改,手下却十分用力,老太太完全无法挣脱,“你家在哪?”
宋厄解开外套,脱掉t恤,露出精壮的胸膛,汗津津的皮肤在光照下,泛出蜜一样的颜色。
天太热,和人说话更费力气,他冲着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连忙从一旁的包里掏出瓶水,拧开盖子后递过去。
宋厄接过喝了一口,重新穿上外套,t恤是灰色的布料,沾上汗以后深深浅浅,就被留在了外面。
用了挺长时间的木门外面糊着纱网,一开一合的吱呀声很有些刺耳,宋厄坐在沙发上看见女人推门进来,忙把杯子盖旋上,扔回到包里。
“呦,宋专家,这是热了呀?”
女人一进门就瞧见了扔在沙发扶手上的灰色t恤,脸上不自觉浮出一丝红晕。她把刚涮好的茶杯茶壶摆在桌子上,蹲下身,从旁边取出一个铁罐,捻出些茶叶扔进茶壶里。
宋厄看着女人泡茶,也不阻拦,只嘴上说:“还行,我这次来主要是来了解一下各户的想法,不用这么费心招待的。”
“哎呦,麻烦来这一遭,我们家不比村长家什么好吃好喝都拿出来,您就喝口茶将就一下。”
女人说着,动作麻利地倒好热水,等茶叶浸出颜色,就急忙忙倒了一杯推到宋厄面前。
宋厄接过,女人又倒了一杯,推给跟着他一起来的男人。
等倒完水,女人坐在宋厄对面,笑着说:“地里有活,我家男人又死得早,辛苦你们在外面等着了哈。”
“没事,我们这不是服务群众吗?”宋厄把茶杯转了转,“现在到该收麦子的时候了吧?”
“可不是吗?”聊到庄稼活上,女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去年我家种了好几亩地的,种的时候还好说,到割麦子的时候,那可就麻烦了。我就一个人,婆婆连地都下不了,这几天累的呀,腰都直不起来了!”
说到这里,她向后伸手,用力捶了捶脊背。
她还年轻,30多岁的年纪,正是最有活力的时候的。可她年少丧夫,无儿无女,婆婆又病弱,她一个人操持内外,身子已经被大量的体力劳动拖垮了,等老了,或者要是有那个运气老的话,还有一身罪等着她受。
宋厄都知道,但却没有任何表示,只笑了一下,不经意般提道:“村长没想出什么措施来帮扶帮扶吗?”
“有啊,想过,”女人撇撇嘴,“昨天还跟我说呢,要帮我割麦子,但一到中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说话跟放屁似的。”
“村长估计也挺忙的,”宋厄继续说,“我看现在路上都没人,大家都怕得病。”
“病?谁不怕?听着疼得很,周家那几天叫得人觉都睡不好。”
女人提起,面上一片感同身受,好像那些疮也长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