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间奏
恢复小圆球形态的系统,好奇地飘上前去,与机械管家的机械臂相互碰触,信息交流的触角暂时出现,又很快收回。
【你的主人在哪里?】洛茨问。
机械管家仍然恭敬地弯折着手臂,闻言底下的承轴调转方向。【主人在河水边,您现在走的话,大约五分钟后就会见面。】
【你的主人是谁?】洛茨又问。
【恕我不能回答。】机械臂温柔地扶起一株被刚才登陆时传递来的数据风波冲倒的虚拟植物,【主人她一直在等你。】
洛茨往旁边让了几步,仍然穿在身上的卡其色风衣轻轻拂过生长到他小腿高度的细密草叶,他招招手,系统会意飘到他肩膀上,脑袋顶上闪烁的小小蓝光,正是帮洛茨暂时逃脱研究院捕捞的关键。
机械管家提到的那条小河就蜿蜒在药园边缘的位置,穿过几条从树枝上垂下的藤蔓,一条被阳光扑洒下金光的涓涓细流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四周很安静,偶尔有些细碎声响,也不过是微风吹过,连虫鸣声都没有。
洛茨顺着小路往更深处走去,然后就在河水蜿蜒拐弯处,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她站在浅水中,水面漫到小腿,她将裙摆从大腿处打了个活结,长发挽起,洛茨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弯着腰在水里摸索着什么。
一粒小石子落在水面,溅起几滴水花。
女人感受到身后有人在看,起身转头还没看清洛茨,脸上便露出一个笑。
“可终于来了。”她感叹,上一秒还语气温和宁静,下一秒就直接变了样子。
“老娘当通缉犯都当了快一年了,你再不来,我的赏金能往前再挪一个单位。”
“这不就来了吗?”洛茨也笑,仿佛对她的话语态度早有准备,没丢出的小石子在手里高高抛起又落下。“好久不见了,朱老师。”
斯嘉丽先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主要是换下那双要命的异色高跟鞋,推开院长办公室门的时候一点都没含糊,哒哒哒的,像是在自己的家。
“找我有什么事?”还没等坐在里面的人开口,她就先发制人。
院长好像也习惯了她的做派,没有回答,只抬手指向仍然大敞着的门,让她关上再说话。
斯嘉丽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兜,右脚往后一伸一点,用脚关上门后,大摇大摆地走到院长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说吧,什么事?”她不耐烦地说,“0001还没醒,我得盯着。”
院长不答,兀自盯着斯嘉丽看,苍老的面上,褶皱好像泡软了的面皮,每一层都藏着阴险的算计。
斯嘉丽任由他看,丝毫不带畏惧。
良久之后,院长才像经过斟酌一般缓缓开口。
“0001状态如何?”
“还行,老样子。我们尽力维持他的生命体征,不让符文要了他的命。”斯嘉丽漫不经心地回答,“而且我要说句实话,你配给我的那几个研究员屁用没有,做什么事都要人从后面催,这可不好。”
面对她的责难,院长只慢悠悠地回复:“年轻人还需要多练一练,不然干嘛要分到你手上,自己带项目不好吗?”
斯嘉丽冷笑一声,全当他说话是在往外泼脏水。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没察觉自己的状态有问题吧?”院长问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是刻意还是意外所致,一抹阴影恰好铺上院长的脸,让这个问题像是个阴险的猜忌。
“他发现不了。”斯嘉丽淡淡地说,“他对现实的记忆很模糊,而且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即使是在梦境中,能记得的东西也很少。”
“嗯……”院长沉吟片刻,“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问到这里,他终于像是松了口气,双手合在一起用力搓搓。“你别看我是这儿的老大,但我压力也不小,”他向斯嘉丽吐苦水,“上面对我们一定要将他留下来的行为耿耿于怀,其实本该将他随便扔在什么地方等死,那个符文迟早会要了他的命,但是——”
“——但是你也不确定会不会有其他存在来找你麻烦。”斯嘉丽打断他虚伪至极的发言,“比如指挥官的旧部,比如神庙的信徒,又比如那位亲临。”
女人轻柔的字眼仿佛尖针一般扎在院长身上,让他浑身颤抖着深呼吸。
“你真的觉得女神在看吗?”他不确定地发问。“你真的觉得他有神眷吗?”
“我怎么知道?”斯嘉丽反问,“随口一猜而已,而且人已经在这儿了,你再想这些有什么用——就算现在你放弃这个项目,上面也不会觉得我们有什么好打算。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0001和指挥官一起死,我们上报说无能为力,把这件事翻页;要么,0001活,指挥官也活,只要他们不死,局面再混乱也能稳住,到时候也有我们的一份功劳。”
斯嘉丽竖起两根手指,将面前明摆着的事一点点掰碎了放在院长面前。
“可是上面——”院长还是犹豫。
“——他们想篡权,也得有那个本事。”斯嘉丽明白他在想什么,干脆打断道,“现在的局势就好像一局牌,我们手里攥着洛茨,其实是选择了明牌,要是他们能在指挥官醒来之前处理好一切,那么我们完全可以顺着他们的意思处理掉0001,可他们要是始终一团乱糟……”
她意有所指地停下讲述,剩下的话语已经无需多言。
院长找来手帕擦额头上的汗珠,点点头。
“行……”他说,“那就先这样吧,早点将指挥官的灵魂碎片收齐,我们也好对上面有个交代。别再出什么风波了!”他发自内心地感慨。
斯嘉丽一言不发起身离开,脸上挂着一个冷淡的笑。
朱遥心看起来……要比洛茨梦中稍微年长一些。
见人来了,她便没有再从水里磨蹭,提着裙摆走到岸上,找了块毛巾擦干小腿上的水渍。
这时机械管家送来两杯果汁,两人便在河岸边盘腿坐下,一人抱着杯橙汁,对着流淌的水嘬了好一会儿。
“看我干什么?”她察觉到了洛茨的视线,转头问道。
洛茨纠结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拨弄吸管。“你真的叫朱遥心吗?”他问。
“那不然我叫什么?”朱遥心反问,“怎么?在梦里我还有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