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乐秧蹙眉看着不告而来的杜若,还没等她询问,杜若就主动告知来意:“郡主,陛下让臣给郡主送封书信来,并嘱咐臣,不许让旁人看到。”
天子有令,可不告而入,又特地嘱咐不能让别人看到,难怪没有一个人来禀告她。
“把书信给我。”乐秧道。
杜若依旧维持着躬身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封让她眼熟的书信来,乐秧神色如常的接过,却并没有当着杜若的面拆开来看。
这封信她明明让赵福亲手交给了陈千户,而陈千户是绝对不可能叛变启元帝的,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启元帝得到这一封信,启元帝又为何要让杜若把这封信交给她。
这是在警告她吗?
乐秧看向杜若,如今的杜若从属于翰林院,翰林院直通皇帝,杜若给启元帝送封信也是合情合理,她问:“他给你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没有?”
“不曾,只是让刘公公吩咐让臣来送信。”杜若回答的中规中矩。
身着绿色官袍官帽的杜若,比之前总穿的书生的青布衣衫更显俊秀,乐秧蓦地想起在抚州的杜若,那是她第一次从人身上看到君子端方。
她没有好意思地去提在马车里含糊不清的约定。
送完信,杜若就走了,赵福很快就出现,在看到她手上的那封信后大惊失色:“怎么会,奴才明明亲手交给了陈千户。”
“别急。”乐秧安抚着赵福,然后在赵福的眼下拆开了那封信,展开书信后,上面虽然是她的字迹,却与她的写的内容大相径庭。
夜晚时换下禁军制服的陈千户主动敲了郡主府的门。
陈千户一进来就说明了缘由:“禁军发出的信有一封被截获了,郡主可是见到了?”
乐秧拿出那封信交给陈千户,陈千户接过去后便确认这封信是由禁军发出的,陈千户想着指挥使的交代,便主动坦白:“指挥使交代过,凡是郡主的信,都要慎之又慎。”
她示意他手里的信:“那这封信?”
“是伪造的,真的早已出了彧都地界。”陈千户说道。
乐秧放下心来,因为早在赵福去送信时,陈千户就问能不能要些她平日所写的字迹,乐秧让人一并送了过去,想来那就是禁军要来伪造字迹的。
“以后郡主的信由卑职来安排人,就不用小赵公公亲自来送了了,也以免暴露。”
上次她也是被启元帝突然的转变弄得慌了神,更没想到启元帝竟然会去截她写给薛放的信,所以让赵福去送信反倒暴露在了启元帝的眼中。
自从那日云起走后,云起就再也没有来过郡主府,但仍然时不时送些配得药过来给她调养身体,事关身体的事情,乐秧自然也是不会拒绝。
她整日待在郡主府调养身体,就连宋翩然她们的邀约也在全部给推了,朝中的人也发现了端倪。
以往的宝珠郡主除非告假,不然比他们这群朝臣进宫都频繁,怎么接连一月都不曾入宫了,结合彧都近日传的,郡主与御史公子分道扬镳的传闻,结合启元帝上朝时愈发阴沉的气质,他们很久联想出了其中的缘由。
启元帝封荣安县主就是为了撮合与御史大公子的婚事,而郡主与御史公子关系斐然,自然会因为这事儿不高兴。所以现在这个局面极有可能是因为启元帝看不上御史公子成为郡马,强硬地拆散了两人,郡主又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赌气地不去禁宫。
这么一理清楚,形成完美的逻辑闭合,所以这个说法获得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
大家又开始感叹,启元帝实在太宠爱宝珠郡主了,居然还可以容忍郡主跟他闹脾气,还长达这么长的时间。
乐秧继续缩在郡主府里,还收到了薛放的回信,那封信的内容也是他在北境的日常,乐秧却是用薛放交给她两人能看得懂的暗号,大意就是虽然他很守欢迎,但因为她是郡主府,所以允许她的插队,忽略掉自大的内容,与她假装恢复关系。
她又给薛放写信,但也没有写些实质内容,有些内容甚至还是阿福给她想的。
秋意渐浓时,这样平静的日子随着启元帝生辰的到来,即将打破。
启元帝的生辰之前并没有大办,她人又在江州,自然是错过了启元帝的生辰,今年的生辰却是要大办的,为了这件事,宫里早就已经开始筹备。
启元帝生辰,特需朝臣放假三日,启元帝的生辰宴在第二日举行,乐秧无论如何都躲不掉,只能在寿宴当日掐着时间进宫。
当宝珠郡主的马车出现在宫门口时,那些朝臣看见了,就开始议论纷纷。
“我还以为郡主会继续闹脾气呢。”
“闹闹就够了,要是今日都不出现,那事情才真的是大了。”
“是啊,御史家的小子与陛下,闭着眼睛都知道选哪个。”
郡主府的马车本可以进入到内宫的范围,但今日乐秧却是让马车就在永安门停下,她在永安门下了马车,如其他朝臣一样向举行宴会的地方走去,还在半路上遇到了孟御史一家。
她的目光划到了元氏身后的云起,他看起来状态不错。
走入内宫,刘保宁就等在那里,身后还停留着她平日乘坐的步撵。
她一出现,刘保宁就眼尖地瞧见了,绕过一众跟他打招呼的朝臣,凑到了她跟前,谄媚地笑着:“奴才给郡主请安,郡主好些日子不见,可想死老奴了。”
乐秧淡定地微笑着说:“刘公公说笑,要是让舅舅听见了,可得惩治你伺候的不尽心。”
刘保宁面上的褶皱挤成一团:“哎呦,郡主可冤枉奴才了,陛下都说奴才干活麻利呢。”
两人闲聊着,刘保宁开始在她身边有意无意地说着启元帝近日的情况,乐秧一边听着,一边往德鳞殿走,眼看着就要走到德鳞殿,刘保宁面上的笑容可要挂不住了。
“郡主啊,那白狐这么些时日没见到您,一天天的格外好动,您要不要去看看?”刘保宁笑眯眯地说道。
乐秧不为所动道:“肯定是宫人没有照顾好,我不是驯兽师,我去了也没有办法。”
刘保宁还是笑着:“哪儿能啊,这白狐是陛下在围猎场专门给郡主射的,这白狐肯定是亲近您啊,您一去,说不定那白狐就好了。”
“刘公公误会了,这动物就是谁喂它就跟谁亲,你真的找错了人,”乐秧说完后停下脚步道,“刘公公,要是找乐秧叙旧,乐秧随时欢迎,但今日是舅舅的生辰,你再不回去,舅舅找不到你可怎么办?”
这是铁了心不跟他走了,刘保宁想到无功而返的后果,顿时双股颤颤,但郡主又软硬不吃,这一个两个他都得罪不起的。
“郡主啊,您就……”
“刘公公,我到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德鳞殿,刘保宁的出现,让这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地看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