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次日,乐秧是觉得呼吸不畅才清醒过来的,她睁眼一瞧,启元帝以牢牢的姿势环抱着她,即使是在睡觉时,也非常用力,难怪她呼吸不畅。
她动了动,试图把启元帝的手臂从她胸膛上拿下去,只是她一动,启元帝潋滟的眸子就睁开,一错不错地看着她,随后露出了森白的牙:“怎么,不想让朕挨着你?”
乐秧平静道:“陛下,我喘不上气了。”说完,她还戳了戳启元帝的小手臂。
小手臂一缩,启元帝垂眸看看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刘保宁在外间低声问说到了上朝的时辰,启元帝应了声,刘保宁就亲自端热水进来,启元帝就掀开被子起身。
乐秧躺在床上,见只有刘保宁一人侍候,想到宫里的妃嫔是怎样伺候皇帝的,她就要掀开被子起来,却被启元帝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你不必如此。”启元帝说话的同时还自己穿戴着腰封。
“哦。”不用伺候人,乐秧也乐得自在。
见她乖乖躺了回去,启元帝眉眼间都肉眼可见的舒展开。等到启元帝下朝后与她用了早膳,乐秧才提出她要回郡主府。
“也该回去看看。”启元帝很爽快地答应过了,乐秧内心着实是错愕。
她正要走,启元帝又突兀地拉住了她的手,乐秧以为他反悔了,但启元帝转瞬又放开了她的手,沉声道;“记得回来。”
乐秧笑着道:“好的。”
她一出殿门,赵福就应了上来,他眼神复杂,却也只敢在他们上了马车后,才问她:“小主子?”
她一颔首,赵福的眼眶就红了,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失态还转过了头。
“这世道怎么偏偏对小主子这般苛刻,”赵福颤着声音,“怎么偏偏是小主子。”
乐秧轻轻地抚上赵福清秀的面庞,轻叹一声:“是我自愿的。”
在回郡主府的马车上,乐秧仔仔细细地给赵福说明了梅月窈对启元帝的情意,赵福对梅月窈的恨不比她的少,但他依旧反对:“小主子,给启元帝做外甥,与跟妃子,这其中天差万别,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那可就回不到从前。”
捏了块桂花酥吃着,乐秧浑不在意:“只要梅月窈不痛快,那我就痛快,梅家倒台那日,万劫不复早就不重要了。”
她擦了擦嘴角的渣滓:“戚容与是个隐忍强硬的人,如今我主动如他的愿,也不用弄成那话本子里那样纠缠不休的丢人模样。”
赵福看着的模样,终究还是没有再说说什么,他只是喃喃着她受苦了,乐秧笑笑也没再说话。
回到郡主府后,乐秧就给薛放写了信。
关于的她的背信弃义,乐秧还是有些心虚,总归是她背信弃义,就在信封的最后又给薛放多添了些补偿,这些东西拿出去,只怕郡主府都要空一大半。
做完这些,乐秧就又回到了禁宫,过了几日,孟云程与荣安县主的婚事又出现了变故。
在某日的朝堂上,有朝臣旧事重提,提起与犬氏联姻的事情,这一次的启元帝没有多加阻拦,大手一挥,就将荣安县主送到犬氏和亲。
“荣安县主虽然与御史家的小子被朕赐婚,但以国事为先,想必孟御史也是能够理解的吧?”
生怕启元帝反悔,孟御史忙不迭地就出列应道:“能够为陛下分忧是小儿的荣幸,臣遵旨。”
启元帝既以定了人选,那其他人自然是无话可说,毕竟上次谁站出来反对,启元帝就让谁家女儿嫁去那蛮荒之地的壮举,他们都还历历在目。
下了朝后不久,乐秧就在甘露殿里看到了白芷,她刚刚得知被定了去犬氏联姻,按规矩得过来谢恩。
如果没有启元帝今日的一出,白芷应当是在府里准备嫁进御史府,现在飞来横祸,乐秧企图在白芷身上找到怨怼的痕迹,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看出来分毫。
她本以为是白芷更会隐藏自己,但在看到她双眸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想差了。
“荣安多谢陛下。”白芷扣头扣的实心实意。
启元帝只是与她简单说了两句,就先一步出了甘露殿,方才延福宫的宫人在外间侯着,说是宸妃娘娘想要请他过去一趟。
甘露殿里只剩下她们两人,乐秧将白芷看了又看,白芷却是先一步开口了。
“郡主可是在疑惑,这彧都贵女纷纷避之不及的婚事,我却接的高兴?”
乐秧说道:“我以为你心悦云起。”
谁知白芷在听得这番话后,却嗤笑出声:“云起公子是个好人,但对我来说却并非良人,他虽家世优渥却又优柔寡断,如果我还是之前的孤女,那云起公子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归宿,但可惜现在不是。”
“所以你替云起挨刀,不是因为心悦他,而是想要凭借这刀拿捏住他?”乐秧问道。
白芷轻抚着头上的珠翠,笑得淡然:“值得。”
她的父亲身为一个郎中有着医者天性,悲天悯人,却导致家里入不敷出,死了都没钱收尸,她看不起父亲,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过得这么难。
好在她凭借云起公子到了寸土寸金的彧都,现在还能到犬氏当一国王后,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这一回答,白寨在她心中的形象直接改观,她之前只知道白芷懂得抓住机会不松手,却也没有想到这般用命博富贵的事情她都能在那危机时刻做出抉择。
“你很有勇气,也很胆大。”乐秧不吝啬地夸赞她。
白芷接受了她的夸赞,她还是道:“其实我也要感谢郡主,要不是因为郡主跟陛下求情,不想让孟云程娶我,这等好事儿也落不到我的身上。”
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孟云起她都不喜欢,孟云程虽然没有孟云起的优柔寡断,可要是嫁给了孟云程,她一辈子都得活在宝珠郡主脚下,甚至连冯芝兰都可以随意对她发脾气,只因她没有根基可以倚靠,这样的生活她不愿意。
白芷昂着头说:“陛下方才说了,会封我为公主嫁到犬氏当王后,大雍国力强盛,我是下嫁,我嫁到那边,整个大雍就是我的根基,犬氏没有人能越过我,这可比在彧都当个贵夫人好的多。”
在听得白芷的想法后,乐秧也道:“既然如此,那就祝荣安县主一切顺利了。”
在得到她的祝福后,白芷反倒莫名地看着她,自那日被启元帝吓破了胆子后,她歇了对启元帝不该有的心思,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一届女子混迹在江州那鱼龙混杂的地方,看得说听得多,对男女那档子事儿,她比同龄人懂得早,等到启元帝做出那一系列针对云起公子的行为,又当众不让郡主称呼他为舅舅时,她就咂摸出点不对劲。
她的猜测过于惊世骇俗,却因为对启元帝的忌惮,让她生生地埋在心底,白芷相信,只要她敢多说一句,启元帝一定会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这世上变化最快的就是男子的心,一但失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白芷说道。
若是宝珠郡主继续跟启元帝舅甥相处,那就可以继续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要是真被启元帝如了愿,两人在日日磋磨下,那情谊再深厚都得变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