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秦柔忽地一下站起身,将耳根都羞红了。
韩惟拾起秤杆,好整以暇地瞧着她,“娘子你刚刚说什么?我从心所欲即可?”
“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秦柔正想寻个借口找补。
常叔忽然敲了敲门“公子可歇着了?”
韩惟看向暖阁外“进来吧。”
常叔嗪着笑,猫腰进来,却见这夫妻二人持着距离,一个站床头,一个坐床尾,一个持着秤杆好整以暇笑着,一个却脸上通红,眼里却水汪汪得,随时要挤出泪来似的。
便知道他家公子八成又欺负人了。
韩惟正了正颜色“出了什么事?”
“是李公子……”
韩惟神情一紧,看向常叔“他怎么了?”
“李公子醉大了,怕是回不去府上,我便着人安置在咱们畅景园了,公子您可要去瞧瞧?”
“我去看他。”韩惟没有片刻的迟疑,便要往畅景园去看李仕景。
将将要走出暖阁时,才想起什么似的,驻了步子,回头看向秦柔。
“我去看看李仕景,他若是喝得烂醉,容易闹出大事。”
这解释在秦柔看来未免有些苍白,反倒显得二人过从甚密,连彼此的脾性癖好都一清二楚。
秦柔蹙着眉头,大婚之夜,放着新婚妻子不管,要去看望自己宿醉的好友?
看来,所传非虚,秦柔觉得她大概率是要日日独守空闺了。
秦柔弯起嘴角,试图让自己显得很大度“嗯,去吧,我刚才说过了,夫君随心所欲便好……”
如今,倒不需要她去找理由,解释这句话的意思了,或许该谢谢这李大公子解了她的窘境。
虽然……这两个随心所欲指的不是一件事情。
韩惟听见她这么说,神情似乎变得严肃了些。
盯着她瞧了片刻,这才转身出门。
秦柔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没忍住嘴边的话,“那个……你今夜还回来吗?”
韩惟一滞,回头看见秦柔的神色“娘子这是想要我回来,还是不想要我回来?”
秦柔不知怎么答,呆愣愣得没说话。
韩惟等了片刻,见她没答,便只得转身去了。
*
常叔伴着韩惟往畅景园去,“李公子的伤势严重,老奴担心李公子晕过去,有什么要紧事情若是来不及说,再耽误了公子们的大事。”
韩惟没应,常叔又添道“再加上咱府上也没一个可靠的,只怕传大夫来府上,走漏风声,想着,还是公子亲自瞧瞧为好,因此打扰了公子和少奶奶。”
韩惟快步流星“常叔,无妨,你做得很对。”
常叔急急地在后面跟,笑道“只是……看着少奶奶的样子,倒像是误会了。”
韩惟也没接这话,只是又蹙起了眉头。
常叔添着解释道“公子不必担忧,日后少奶奶和公子您相处久了,便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了。”
“老奴瞧着,少奶奶是个很通情达理的,又有懵懂可爱,伶俐聪慧之处,能伴在公子身边,夫人在天之灵也该安心了。”
这话一出,韩惟眸色沉了下来。
常叔知道在韩惟面前提不得夫人,可今日忘情,竟多说了一句,忙敛了声“是老奴多嘴。”
韩惟又加急了步子向畅景园去。
畅景园本是韩府的小园子,园里只有一湖中心的临水楼台,用来听戏纳凉。
韩向和几房奶奶怪这里湿冷,除了午歇,甚少在这边安寝,夜里也没有闲杂人等往这边来。
因此,常叔才把李仕景安置在这里。
韩惟推门而入时,李仕景正倒在榻上,想把黏在伤口上的里衣解了。
可那衣服与伤口处的血液相凝,若用蛮力,难免将伤口撕扯得更深。
“你莫要胡来,我来吧。”
韩惟坐在榻边看了看他的伤口,箭已被李仕景拔了,草草包了伤口,这箭上没有燎毒,但却在左胸前,再偏半寸,只怕就要牵连心脏,没了命。
可李仕景今日强撑着陪他大婚,仍然难免失血过多。
如此重的伤,哪里是一个人就能处理的。
好在从小到大,韩惟的伤病都是自己医,生生逼成了半个大夫,尤其这种外伤,他很有经验。
“常叔,你再备些纱布和剪刀来。”
李仕景留着虚汗,脸色惨白,“大哥,你新婚之夜,不去洞房花烛,跑来我这里?存着什么心思?”
韩惟冷笑“你说我存着什么心思?如他们所说?想你,念你,记挂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