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如放 - 作奸犯君 - 有情燕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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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如放

云何欢没答,也没动,脸色却白了。

我往前一步,看着他,凝着他,这张一向纯然天真、口舌讨巧的脸:“殿下,请你回答我,是也不是?”

他被我逼问,还是没动。可面色已完全苍白,眼神闪烁晃荡。

“殿下这神情,亦算是承认。”我向他抬起手,“臣犹记得,臣认真与殿下表剖真心时,殿下有些犹豫。如今我想清楚,殿下在犹豫什么了。殿下犹豫的结果便是跟七年前一样,在臣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利用自己的可怜、利用臣的怜悯,心安理得地享用臣的爱意,让臣对殿下死心塌地,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也学他笑起来问:“臣是枚棋子,还是个物件?请问臣是什么,殿下,臣究竟算什么?臣在你眼里,是否……仅是个寄托憎恨的工具呢?”

那时,我满脑子照顾他、养好他,种种忸怩,自作多情,是不是在他看来,有趣又可笑?

我一手邀向他,静等他的回答。

云何欢面色渐渐不惊惶了,他说:“那只是一开始,一开始是又如何?难道太傅心里面,对柳邵就一点鬼都没有?我们明明是一样地烂,太傅如此道貌岸然,是非得和我比个高低吗??”

我忽然就觉得,这一个月求全、这半年重逢、这六七年来与他过过的日子,都挺没意思的。

我深纳了口气,静静道:“柳邵此事,朝野目光都凝在臣的选择上。臣会以殿下大计为重,绝不节外生枝,让人告诉柳邵,臣自顾不暇,拒绝帮他。”

云何欢眉目舒展:“这还差不多。”

我接着说:“然后殿下想试着做什么,都随殿下去吧,臣如今是实在……没有心力再整日揣摩殿下心思、伺候殿下了。”

他脸色微微一变:“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抚住心口,耐住痛,道:“臣的意思是,臣的尚书台,还请殿下,再不要来。”

云何欢一瞬间浑身僵住,几乎直愣成一座雕像。他看着我,连眨眼都没再眨。

我无话可再言,错开他欲出屋,好放各自一个清净。可他却在错肩时反扒住我手,我一时走不动。这时雾谭却踩点般从外面拐入,手里还端着方盘,盘中一碗苦味氤氲的药。

他作为影卫,过去并不做这些。似乎,有点刻意,似乎听够了墙角,有所意图。

我捏着下巴,肃然起敬。雾谭的心思一向难猜。

他不看抓着我的云何欢,将药往我面前递:“喝。”

我存疑,现不是喝药的时辰,没接。

云何欢问:“等等,秦太傅,你生病了?”

雾谭冷声:“是。三殿下,你可想知道,他为何要告两日假回来休息,为何又要喝……”

我了然,雾谭这是想趁热打铁,给我把事抖落干净。我撒开云何欢,一把捂住雾谭嘴,对后面说:“殿下,臣偶染风寒而已,不妨事。”

云何欢看了看自己的手,怔住片刻,道:“现今是夏天,怎会……”

我推着雾谭出去:“贪凉洗冷水,冻着了。”

雾谭这一顿闹,将我方才雄壮霸气的一腔虎头怨言结了个蛇尾,十分萎靡。

我将他推到院内角落,雾谭一时对我声音比对云何欢还冷:“为何不让我讲?不是要分?”

我道:“我还是想瞒着,无论是为不让他担忧,还是渐渐不想与他有瓜葛。我病情会越来越重,天天同他待在一起,很难长期瞒得住。我想干脆就和他离远些。”

雾谭整张脸纠结地拧起:“我建议你真不想有瓜葛就赶紧斩断,别弄得淋淋漓漓、不清不楚。你再陷进去,他迟早害死你。”

我笑了笑,抚住胸口:“你就当……种种纠葛太过复杂,我实在是累了,不想整日看见他吧。”

只是实在还难以完全放得下罢了。

借今日之事试着分开,少见些面,才是放下的第一步。

这告假两日,云何欢赖在我府上,不走。我溜达到哪,他就远远跟到哪,试图在各个角落冒出脑袋。

第一个晚上我回屋喝药休息,他一定要窜进来,裹了被卷上我床,手脚爪子扒拉我,试图再趴上我身。无法,我只能恶狠狠地将床榻留给他一人,自去别的房间睡。

第二个晚上他又窜来了我的别的房间。进门还把门锁上,钥匙咬在牙里不放。我又只能恶狠狠地将床又让给他,自己打地铺。我不大发雷霆一下,他总不晓得自己错处,觉得我好欺负。不得不说这两日撒他点火,心中舒坦些许,都没咳嗽。

后半夜,我眠得浅,突觉身上被一阵弄,背后也好一通挠痒。一睁眼,怀里塞了个人,手臂勾着我,腿脚挤着我,牙关还叼着钥匙,意图送到我嘴里。床不睡,尽跟我挤硬邦邦的地铺。

我没用嘴接钥匙,选择用手拿走。

“太傅,”云何欢使劲挨蹭,“我错了。”

这味太对,假里假气,是他一惯的扮柔弱撒娇。

我问:“殿下错在哪?”

他再一挨近,钻我脖颈:“太傅说得对,我不该吃醋的。即便太傅真和柳邵有什么,我也应当包容。”

我将他推开:“殿下几时回去伺候云藏都可,但臣明日必须要上朝,请殿下莫扰臣好睡。”

云何欢不再硬挤,继续柔弱,躺着问:“那我们的交易还算不算数,你还扶我当皇帝吗?”

我叹口气,对他说:“臣不知道。”

云何欢气急,立刻暴露本性,道歉没道到三句话便扑上前抓我:“说好的我当皇帝,你做权臣管天下。你不帮我你要去帮谁?”

我闭眼假寐,随他絮絮叨叨乱挤乱拱,不想再理他。

等到清晨快上朝的时辰,我起来穿衣、并从云何欢手里抢回下一件衣服、并穿衣、并从他嘴里抢回下一件衣服。如此往复,正闹得头疼,雾谭突然将门撞开,脸色极难看。

我问:“怎么?”

雾谭扫了眼后面,再看向我:“两天两夜,府门外的,站晕了。”

前日我就让人去外面说过,让人离开。之后我被云何欢缠着,便没再管。我没想到柳邵还在外面,一直等了两天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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