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3.
中午的公交车上没有多少乘客,静得可以听到碾过马路的声音。
车里开了冷气,温度恰好,稀薄的窗帘却遮不住外面毒辣的日光,落在眼皮上让人愈发昏昏欲睡。
中午回家后,父母看到自己的淤青后既担心又没有多问的表情,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浮现,所以中午她都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硬躺到了闹钟响,到了这会儿反而困倦。
实在抵不过眼皮的沉重,下午还要军训,她回头跟付峤礼说:“到了站叫我。”
他坐在她的身后。
听到她的话,点了下头,语气很轻地说:“好。”
得了付峤礼的同意,她挪了个放松的姿势,靠着座位闭上眼睛。
也许是因为真的太困了,又或者是因为翻涌的情绪到现在才慢慢松懈下来,她很快就睡着过去。
但是车上坐着的姿势到底是没有那么舒服,她睡得并不沉,困倦中仍然能够感觉到刺眼的光线穿透眼皮,亮得让人直皱眉。
过了没一会儿,刺眼的阳光弱了下去。
她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得到,但是入睡中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为什么。
光线弱下去以后,她的困倦更深的涌上来,昏昏沉沉着拽进更深的睡眠,只是在那微弱的清醒消失前,心里大抵有个答案,是付峤礼吧,除了他还能有谁。
但是她那不对别人投入完全信任的警惕性仍然存在,在付峤礼叫她之前,她自己就醒了过来。
眼皮困倦得还没有完全睁开,感觉到车还在行驶,开口问道:“还没到吗?”
还没有完全清醒,嗓子的发音轻得连自己都怔了一下。
“没有。”付峤礼在身后回答她。
两句话之间,她困倦的眼也慢慢睁开,这一眼看到了那块挡住了她旁边车窗玻璃的窗帘。
窗帘由于常年旧损,尼龙扣已经没法扣在一起,布料也陈旧,稀稀落落的散在一旁,即使拉过来也会散回去,根本没办法遮光。
此时付峤礼的手一直捏着窗帘靠近她的这一端,充当了那个尼龙扣,让窗帘能够牢固不落的遮着会晒到她的光线。
她睁开眼后就看到了付峤礼拉着窗帘的手,由睡眠沉没的记忆也涌了上来。
这就是她感觉到光线暗下来了的原因吗。
她仍然保持着睡觉时的姿势,微仰的头望着他的手,“不累吗。”
他的回答还是少得像沉默,“还好。”
“还好?”
“嗯。”他解释,“手肘撑在椅子上,所以没有用什么力。”
“但也没有自然放着舒服吧。”
“还有一个站就到了,你还睡吗。”
静了一会儿,她没忍住轻笑一声,“我发现你这个人精明得很,不想回答的问题,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而是选择岔开。”
他不说话了。
她继续道:“要么就是沉默。”
“……”
她不逗他了,“手拿下来吧,我不睡了。”
不过他倒是很听她的话。
他的手放下来以后,没有了控制的窗帘慢慢的又滑落回去,被遮挡的光线再次从玻璃窗外涌进来。
好在这段路的树荫浓郁,马路两侧的树冠几乎形成天顶,将马路光线遮挡了大半,只有从树桠缝隙里偶尔坠落的光痕。
她忽然好奇,问身后这个成绩优异的好好学生,“这是什么树啊,你认识吗?”
她就是随口一问。
但他还真的知道,“榕树。”
只是话仍然少得像沉默。
要不是跟他认识了,还以为这人高冷,对人爱答不理。
不过她一开始对他的印象,好像的确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那种人,大概是听多了那些贴在他身上的好学生标签,自然而然的将他划分为不同的人群。
他说他只是普通人。
她又指向另一棵树,“那个是什么树?”
他答,“也是榕树。”
“可是它跟其他树比起来,好矮。”
“比较矮的榕树。”
“那个呢?”
“叶子比较少的榕树。”
“那个?”
“以后会长大的榕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