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走水
玥容被他揉搓得浑身都快散架,她若是一具骷髅,这会儿铁定碎成骨头渣子了。
赶紧从老康怀里跳出来,又让玉墨将佛尔果春抱起来哄弄,老康那点难得的慈爱还是用在女儿身上吧,她是受不住了。
玉墨抱着小格格进殿,还顺便带了辅食,一碗大米加肉沫熬成的糊糊,还有一碗玥容仿照西式做法发明的奶油炖菜,因为佛尔果春不爱吃米糊,倒是这种炖菜五颜六色很受她喜欢,里头加了胡萝卜土豆香菇圆葱各样菜蔬,也能保证营养均衡。
玄烨看她娴熟地喂食,却皱起眉头,“佛尔果春还不满周岁罢,你这样快就断奶?”
清宫规矩喂奶时间都长,皇子们吃到两三岁是寻常事,前朝有位君主,一直到十岁每餐还必定用碗人乳呢,是谁她就不说了。
玥容知道自己这种举动在老康眼里近乎虐待,就算她自己不想哺乳,难道那三四个乳娘都是摆设?
但,玥容自己的孩子,她当然有权利决定该如何喂养,为了佛尔果春的牙口着想,她也得按照现代育儿方式来——这时候的人有一口好牙可不容易,就连惠嫔宜嫔她们一张嘴都是小米细牙,样子难看不说,还带点灰扑扑的,难怪大家闺秀得讲究笑不露齿呢。
若单是碍于美观也就罢了,可看着她们平常连牛羊肉都啃不动,一天到晚地喝粥喝粥,玥容觉着,这种人生再光鲜亮丽也没意思,人活着得自己痛快呀!
因此无论老康是否满意,玥容都不改初衷,她挖了一勺奶油炖菜放到佛尔果春嘴里,看她愉快的吧唧吧唧,又朝老康道:“早点让小格格学会自立不是很好吗?”
清朝这种变态的制度,不许嫔妃跟子女们太过亲近,以致于乳娘倒成了隐形的第三势力。与其让佛尔果春太过依赖几个居心叵测的乳母,将来被教得唯唯诺诺、大气也不敢喘的,还不如早点削弱她们的影响,以培养出佛尔果春坚强独立的个性。
她不可能陪伴女儿一辈子,今后的人生还是得佛尔果春自己来走。
玄烨若有所思,“你这话倒是跟德嫔如出一辙。”
玥容心里便一咯噔,她知道老康对乌雅氏观感挺复杂的,既欣赏其聪慧懂事,可偶尔也会觉得其冷漠绝情——或者说不太像个母亲。
要不怎说伴君如伴虎呢?皇帝的要求是最难满足的,甚至有许多自相矛盾的地方,如乌雅氏这般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尚且觉得老康难以伺候,玥容更不消说了。
她讪讪道:“臣妾不过是偷懒,省得天天夜里还得起来喂奶,可不敢比德嫔妹妹。”
玄烨道:“你要是老不挤,难道不会涨得慌?”
玥容被他从容的问话震惊到了,他怎能一本正经谈论这种事,半点都不害臊么?
玄烨看她涨红了脸,便笑道:“朕是替你身子着想,听说有妇人为此憋出毛病的。”
她当然知道,每天睡前都会悄悄挤出一碗来,以防小格格饿了——玥容还是疼孩子的,何况母女连心,喝她的奶总比喝旁人的奶强么。
玥容垂头,“也没那么多啦,实在受不住,臣妾会叫李大人开方子。”
玄烨舔舔嘴唇,轻声道:“其实何必麻烦,你告诉朕一声,朕来帮你就是了。”
玥容:……
光天化日耍流氓,欺负佛尔果春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她呵呵两声,“臣妾可当不起赵合德。”
赵合德能靠着一对酥/胸将汉成帝迷得晕头转向,令其沉溺温柔乡中不能自拔,可刘骜那是有名的昏君呀,老康难道连名声也不顾了?
就算是玩笑话,也得提防弄假成真,她才不想玩这种羞耻play呢。
玄烨笑道:“你当然不是赵合德,如今宫中都拿你跟孝献皇后作比了。”
他也拿这种浑话打趣她,玥容猜想自己脸上一定红得跟番茄一样了,她轻哼两声,“臣妾倒想当董鄂呢,三爷却不是福临。”
说完才暗道糟糕,她怎么把世祖名讳给带出来了?这可是大不敬。
好在老康似未在意,反怔怔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玥容忙岔开话题,“臣妾跟您闹着玩呢,何必当真,都怪纳喇太妃,好端端说什么前朝故事,听得人心烦。”
玄烨也自失地笑了笑,“朕把纳喇太妃迁出了慈宁宫,往后她再不能去打搅皇祖母了。”
玥容道:“其实太妃娘娘避世多年,何必同臣妾过不去,多半听了旁人挑唆。”
玄烨知道她指的是谁,“放心,朕自会替你主持公道,朕已下令惠嫔自省其身,半年内不许与保清相见,想必她会知错能改。”
这也是看在惠嫔诞育了皇长子的份上,老康到底还是长情的,但凡伺候过他的旧人,他总会多些眷顾。
这是好事,玥容当然不会吃醋,等她日后盛宠了,希望老康也还记得她这位旧人,记得她为他生了佛尔果春,好歹别克扣她的份例就是了——她这个人天生无肉不欢的。
而对惠嫔来说,老康的惩罚已足够严重,她将保清视为自己的眼珠子、心头肉,如今老康却硬将这颗眼珠子挖去,令她们母子生离,不啻于剜心之痛。
惠嫔一下子就病倒了。
佟贵妃再开例会时,钟粹宫已告了病假,佟贵妃也没理会,只让惠嫔好好将养——可惜表哥没趁机剥夺惠嫔的抚养权,不然大阿哥也抱来承干宫,贵妃膝下就有两位皇子了,岂不美哉?
佟贵妃与惠嫔素无交恶,但她这回也并不同情,谁叫纳喇氏自己糊涂,好端端把玥容比作董鄂妃,也不瞧瞧她哪配得上?非要比喻也该是自己才对。
不过她对玥容多少有些提防,虽然遵从圣旨让她封妃,可其他事上倒得压压,譬如协理六宫之权。
虽说佟贵妃与当初孝昭皇后都是自庶妃开始便开始学着料理宫务,但祖制并未规定,她自然犯不上开恩。
玥容也很识趣,“嫔妾忙于照顾小格格,实在无暇当家理纪,不能替娘娘分忧,是嫔妾的过错。”
有的人天生说话就好听。贵妃听着这般知疼着热口吻,觉得她若是个男子,保不齐也会爱上李氏。
恭敬不如从命,贵妃痛快地道:“本宫刚得了几匹妆花缎子,瞅着颜色太过娇嫩,自己穿不相宜,回头你留着给公主做几身衣裳吧。”
玥容含笑道谢。
等从承干宫出来,宜嫔便分外为她打抱不平,“安妃姐姐你也太好性了,贵妃明摆着不想你跟她争权,你何必纵容她气焰?”
自从地震那天患难之交,宜嫔待她亲热了许多,仿佛结义金兰一般。
但玥容还是不会跟她做朋友,倒不是怕对方恩将仇报下手坑她,实在是脾气不和。
她喜欢心直口快的,但是宜嫔显然已脱离外向的范畴,过于牙尖嘴利,说不准哪句话伤到别人,她自己还不觉得——跟她相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