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捧花去见心上人 - 祝余年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27章

有些尴尬,赵晚缨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手腕上还有代清川的温度,温热,并不烫。

醉酒的人闹了一场,带走一个心满意足的人。倒是留下赵晚缨和代清川面面相觑。她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杯盘,不好只留下他一个人收拾,于是又走回座位上坐下。

“代先生还没吃饱吧?等会儿我帮着一起收拾。”赵晚缨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蛋糕,“而且蛋糕也没吃。”

剪了绿叶的草莓一个个齐整整地攒了个圆,代清川甚至还撒了雪白的糖霜,晓得颇有意味。赵晚缨早就觊觎蛋糕许久。

看出她对蛋糕的意图,代清川索性把蛋糕端到茶几上,伸手从抽屉里拿了根烟花蜡烛出来,“是展羽买的,也不知道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烟花蜡烛。”

这时,正在走在半道上的张展羽打了个喷嚏。

火焰烧燃蜡烛头,一串星点般的火花蹦出,灯突然被关上,赵晚缨一抬头,就看见对面被星点闪得模糊的面容,他的眼里盛着星光,暖黄色笼着,微笑地看向她,“不给我唱个生日歌吗?”

抢着烟花蜡烛熄灭的时刻,赵晚缨刚唱到一半,微光落幕,只有窗外穿进来的微凉月光,刚好落在对面之人的脸上,蜡烛熄灭前的影子还印在她的眼眶中,骨相清楚地从月光里浮出,满目虚晃的视野里都格外动人,像一座玉像。

霎那间,她的歌声戛然而止。

心跳的声音比残留在耳边的歌声还要震耳,赵晚缨猛地低下头,借着模糊的黑暗,她捏着快要爆炸的耳朵作缩头乌龟。

对面传来的声音带着隐隐笑意,“糟糕,忘了许愿。”

过生日这件事对于赵晚缨来说,算是比较重要的人生经历之一。对于生日蛋糕的期许,在幼年的赵晚缨来说,可以抵消一切不开心。那天爸爸妈妈再忙也会出现,外婆会做一大桌的菜,还有甜甜的奶油蛋糕,许愿后吹灭的蜡烛,可以迅速拿到手里的礼物,都是她生日的全部美好。

可代清川,甚至连许愿都可以不在乎,在他眼里,过生日可能也只是一个形式。

赵晚缨心头一动,轻启唇瓣。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最后两句,她终于唱完,伴着打火机明晃晃的灯光,照亮了代清川的眼。

“许愿吧。”

声音如银铃般,一瞬间将代清川拉到那个令人怀念的十岁。

挂在房间阳台上的风铃晃荡了一阵,连芙丽端着蛋糕推开房门,代延安跟着一起出现,唱着生日歌,十岁的代清川欢喜地从床上蹦起来。

“小川,许愿吧。”

“代清川,许愿吧。”

再听来,恍若隔世,代清川不得不闭上眼睛,逼回涌出的热意,连鼻尖都是酸痛。

晃晃十多年的生日,他再也没顺心地过完。发生在代清川身上的事情,一桩一件,都如钝刀子割肉般令人难以忍受。可他忍下来了,浑身伤痕,只能躲起来疗伤。

他要许什么愿望?这十多年,他许过的愿望从来都没有实现,以至于代清川不再奢求上天眷顾,而是自己去争取。可有些东西,光争取,能换来吗?

如果仅剩一个愿望。那还是让眼前之人,永远平安吧。

呼吸拂过赵晚缨的手背,火焰熄灭,室内静悄悄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生日快乐。”她饱含真心祝福。

代清川吞咽下苦涩,笑容里袒露出一份真诚,“谢谢。”

烟花骤然炸响在半空中,如颜料般染上两人的脸庞,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端着各自分好的蛋糕走到室外阳台。九月的风还不是很狂,只是轻轻抚着皮肤。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连气味都带着热闹。

“你的花店不开了吗?”赵晚缨吃了一口裹着香甜奶油的蓬松蛋糕,夹着草莓的味道,一下子把味蕾打开。

在会所遇到代清川,身旁的人张口闭口的小代总,那时赵晚缨就知道,少爷的基层生活结束,他已经回归属于他原本的生活。

代清川手肘靠在栏杆上,望着落幕的烟花印在天空的尾巴。“还开着,只不过我不能时常过去看了。可能以后也很少会碰见赵警官了。”他说得有些失落,嘴唇抿了抿,补了一句,“还是养花自在些。”

“和人打交道总是复杂的。”

想到会所里鱼龙混杂的人,那些手里动辄几千上百万资金的人,他们的面孔在模糊的灯光下显得丑态百出,赵晚缨低头吃一口蛋糕,压住涌上来的恶心感。

代清川也同样想起那些场景,只能无奈地笑笑,“身不由己的时候,人总是想做些疯狂的事情,至少还能保持本我。”

“比如你留长发?”赵晚缨一直觉得代清川骨子里有着一股叛逆,虽然他面上看着温文儒雅,逢人面带微笑,可内心里,应该不是这么好相与的。他不轻易信任他人。

闻言,代清川吃吃笑起来,抖得发尾直跳舞。他手指夹起一缕卷上,“这个吗?可不算是叛逆。留长发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意,我不能为那些孩子们做更多,但至少能让饱受化疗脱发痛苦的他们,送去一顶漂亮的假发。”

竟是这样的原因。赵晚缨吃了一惊,她曾经想过很多种理由,或许代清川背地里是女装大佬,或许他是个文艺青年,再有更多离谱的想法,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暖人心的原因。

“眷城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有一个‘发丝新生’项目,这么些年,我断断续续地送过去几次头发。”

他没说得多么详细,或许此次开口,也是因为怕她误会。赵晚缨有些窘迫,她对代清川有颇多误解。

“其实关注这些孩子的起因,也是因为我在寻找的那个人。”代清川不知怎的,想多说说关于她的事情。

赵晚缨不止一次在代清川的嘴里听到那个人,可现下,对方才真正愿意多说起她。

代清川口中的她,是个患了癌症的女孩儿。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是个光头,瘦瘦小小的一个,那时候我比较狼狈,浑身都是泥土……”

代清川是被绑到水泗岛上的,正如他在代家所说,他在放学路上被人带走,一路蒙着眼睛,舟车劳顿,摇晃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第一次见到她,代清川被关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那些绑匪正因为某些事情发生了嫌隙,吵得不可开交。那个女孩不知从哪里哧溜一下就进来的,他一想,在厂房外有一棵大树,枝干伸到厂房二楼的窗边。

混杂着机油味道的厂房味道并不好闻,女孩站在代清川面前,似乎对这位多出来的人很少好奇,甚至还拎着一串晶莹的葡萄。

“你是谁?为什么被绑在这里?”她摸着光秃秃的头,走上前几步。

代清川紧张极了,生怕外面的人进来发现他们,他只好快速描述自己的处境,央求女孩帮助自己逃走。

“那截枝干其实并没有伸进二楼的窗户,可能还差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她一下子就攀上去了,像只灵活的猴子。她坐在树上晃荡,让我跟着跳过去。实话实说,当时我真的快紧张吐了。”代清川想起那会儿的场景,说起来还有一丝笑意,她实在是太灵活,显得那时的他笨拙不堪。

代清川看到赵晚缨炯炯的双眼,摸了摸耳朵,又接着说:“我跳过去了,但低估了九岁小男孩的体重,枝干是承受不住我的晃动的,所以它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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