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虽然心里有些期待代清川会过来找她,但真的见到人的时候,赵晚缨还是很吃惊,毕竟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到眷城,也只保证了她回到家会看到他做的饭菜。
“你不是说我回家能看到你做的饭菜吗?饭呢?菜呢?”赵晚缨伸出手向他讨要,脸上堆着满满的笑意。
代清川把手放上去握住,带着人上车,“下班了吗?可以提前走吗?”
因为第二天就要出发,其实邱辛楠下午就放了赵晚缨的假,只不过她回家去没什么事做,就打算待着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既然现在见到了代清川,她索性就用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半天假,匆匆跑上楼去拿了包,哧溜钻进代清川的车里。
“咱们去哪儿啊?”赵晚缨跑这一趟,微微喘气,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驾驶座上的人。
被她这么期待地瞧着,代清川这几日的相思之苦急需慰藉,伸手一捞,吻上心心念念的唇,有酸甜的味道。
他在口腔里探索,直吻得赵晚缨捶打着他的手臂才肯罢休。
“去咖啡店喝橙汁?”代清川擦了擦她嘴角的水渍,笑意吟吟。
他竟然没有问跟谁见面?赵晚缨有些疑惑,但也压了下去。
“还有烤面包!”她把手里的菠萝包举起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真好吃!可惜你不能吃。”
代清川眉头一挑,“谁说我不能吃?”说完,按着她的脑袋舌头一卷,就把嘴里没吃完的面包给夺了过来,也学着赵晚缨的模样,餍足地舔舔唇,“真好吃!”
被此举动惊到的赵晚缨呆愣在原地,后知后觉,脸迅速张红,她捂着嘴往车窗边缩,“代清川,你这……你这……成何体统!”
她实在是语无伦次了,他竟然愿意吃她嘴巴里的食物,换做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
“好了好了。”代清川自知自己吓到了赵晚缨,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揉了揉蓬松的头发,“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开得很快,绕过大半个城区,才来到一个人头密集的地儿停了车。
赵晚缨被代清川拉着,走过晚高峰期的菜市场。听着嘈杂的人声,盯着两人牵着的手,她心里甜滋滋的,就好像是已婚的夫妻,下班后在菜市场买菜回家做饭,那般日常,那般美好。
但过了菜市场,代清川也没有停留,径直往老建筑走。
这里是眷城的老街,挂着红灯笼,翘角的飞檐高高耸起,木质的窗框雕着花纹,别有风味。
赵晚缨没怎么到这地段逛过,跟着代清川一路走一路看,“你带我上这儿吃饭来吗?可你不是不吃外面的东西吗?”
她心想着,难不成这里的餐馆还能让代清川自己动手不成。
被拉进一个红布帘挡着的木房子里,赵晚缨闻着香味,就已经开始饿了。
这让她想起了那晚跟顾常易吃的川菜,心下一动,代清川不会是听了她的话,想要带她又吃一次川菜吧?
“花姐!”代清川带她穿过空旷的木房子,来到天井。
赵晚缨一抬头,被搭得高高的竹架子给惊到,交错的竹子把天色分割成一个个小格子,这边是蓝的,那边是金黄的,半边太阳一边撒着金粉,一边缓缓下落,这模样跟外婆家的葡萄架有些类似。她惊奇地看向代清川,“这是葡萄架吗?”
“嗯。可惜现在已经过了季节,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如果过来,还能瞧上点尾巴。”代清川指着这缠绕的架子,拢住赵晚缨,“下次我们再过来吃葡萄,今天我们吃其他的。”
“哎哟哟,我是不是出来得不是时候?哎哟你们这些小年轻,真是让我这老阿姨好生羡慕!”
一个大嗓门骤然响起,爽朗的笑声随之而来。
赵晚缨定睛一看,首先被她头上顶着的一朵花吸引了目光,花朵插在高高盘起的发髻上,那人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衣服,仿佛是民族服饰,绣了刺绣的围裙扎在腰间,手里正捏着锅铲。再一看,她脸上正咧着大大的笑容,眼角的皱纹折了又折。
“花姐,这是我女朋友赵晚缨。”代清川拉着她过去,开始介绍两人认识,“晚缨,这是房子的主人,花姐。”
花姐听她这么说,赶紧摆摆手,“可别这么说,这房子是你租给我的,真正的房东可是你啊,小代。”
“花姐,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代清川笑了笑,没接她的话。
赵晚缨见他们打哑谜,也没多问,跟在花姐身后进了屋子。
“你打了电话过来,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这么久没上我这儿来,这回带了女朋友过来,我是真开心!”花姐端了水果过来,又大又圆的脐橙,“晚缨啊,你多吃点。哎呀,这姑娘真是越看越好想。”
“好想是什么意思?”赵晚缨估摸着应该是她们那边的方言。
花姐哈哈一笑:“好想啊,就是可爱到想要亲你,是我们那边的话。”
“花姐是少数民族吗?”
“对!我是苗族。”花姐又是爽朗地笑,塞给赵晚缨一个脐橙,“我家乡是个小山村,到这儿来就是打工,日子不好过,还好遇上了小代。”
代清川一进门就钻进厨房去了,本来赵晚缨想去看看,奈何花姐又热情地拉着她说话,只好作罢。
这会儿子听花姐的话,似乎他们相遇是有些故事在,赵晚缨便竖起耳朵等着对方开口。
脐橙被切成几瓣,赵晚缨学着花姐的手法,把两边尖尖的皮一撅,果肉便顺利脱离,吃进嘴里,甜得浸到心头去。
“花姐,这脐橙真甜!”
“那可不,这是我们那边产的!”花姐有些骄傲,看见赵晚缨晶亮的双眸,心里头想要给代清川说些好话,“晚缨啊,你是小代带过来的第一个女孩子,认识他这么久,也就只带过张展羽那小子过来,展羽那人也是个光棍儿,两个人没事儿就上我这里来吃饭。这算下来,也是认识了八年了,我那小儿子,也走了八年了。”
花姐想起她的小儿子,脸上的笑有些落寞。
“我和小代认识,是在眷城大学附属肿瘤医院,那时候我的小儿子因为神经母细胞瘤在治疗。孩子太小了,才2岁,这病啊,不是个能百分之百治好的病。”
“我本来就是在这边打工,钱没挣多少,几乎都用在给孩子看病去了。我那死老公,知道孩子生病了,跑得跟被野猪撵了一样,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呵,我这么些年真是看错了这个人了。”
“小代那时候刚好来医院做公益项目,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你不知道吧?小代成立了一个治癌基金,有困难的病人都可以申请,那时候我家小儿也是靠着小代的资助,活了些时间,但医生也不是神仙,他还是走了。”
事情已经过去八年,花姐想起来,还是红了眼眶,她记得自己抱着那小小的身体,软乎乎的,前一秒还在叫她妈妈。
“唉,小代啊,他心太好了。我还有个姑娘,那时候正读高中呢,这学不能不上啊,他就帮着我找活儿干,给我房子住。这房子,其实是他的,让我在这儿开了个小菜馆,我那姑娘,都大学毕业一年了,说起来,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吧?”
“我26。”赵晚缨握住花姐的手,她的手粗糙却暖和,就像是外婆的手,带着岁月的痕迹。
“那我家那个比你小点儿。”花姐笑,“她就留在她读大学那边的城市上班了,每个月还给我打两千块钱呢。想起来,那段时间,人是苦啊,吃饭都咽不下去。现在终于熬出来了,也是得谢谢小代,一路帮着我们,怕我一个人在这里孤单,总是跑过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