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质问
谢晚月起身离席,今日皇子满月的宫宴,她不好穿得太素净,但也有心模仿姜窈,特地挑了件水蓝色绢褶裙,连鬓边的发簪都与姜窈最喜欢的海棠簪相似。
岑晏捏着酒樽,明明才要入夏,夜凉如水,他身上却越来越热。
他身旁,右谏议大夫悄声提醒道:“岑长史不胜酒力,不若去偏殿里暂歇?”
岑晏身上燥热得厉害,放下酒樽,道:“也好。”
偏殿离此处不远,他虽然步子不稳,走了片刻也到了。
进了偏殿,殿内未点灯,外头的灯火透过窗纱晕开些许光亮。
殿门被人从外面悄悄上了锁,锁扣“咔哒”一声,声响很轻,殿内的人未曾注意到。
他一步步走到里面的那张软榻前。
软榻上垂着纱幔,他的理智被火烧火燎般的燥热燃烧殆尽,没有发现帐中有人,直接伸手撩开帐幔。
谢晚月眼帘一抬,来人并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人,竟是魏国公嫡子岑晏。
岑晏眼前模糊,根本看不清帐中人是谁,恍惚间只觉得这人像极了姜窈。
靠着残存的理智,他努力地分辨,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姜窈,只是与姜窈有几分相似罢了。
那股火气不断窜上来,烧得他抑制不住地低喘。
谢晚月还惦记着天家富贵荣华,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槅扇前摆着一只错金九桃熏炉,炉上云雾渺渺,但那香气却浓郁甜腻,熏得人身子酥软。
她明明没有在香炉里动手脚,这香气怎么会有暖情助兴的功效?
谢晚月还未细想,燥热难耐的感觉也同样将她包裹。
外面宴饮作乐的声音仿佛被隔得很遥远,心跳声却一下下清晰地撞击在胸腔中。
不出半刻,极度难耐的燥热便剥夺了她的神志,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勾身前那人的腰带,也不管那人到底是谁了。
岑晏拂开她的手,拔下头上固定发冠的那根玉簪,狠狠扎进大腿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踉跄走到门口,殿门已然被人上了锁。
谢晚月实在耐不住那股热意,身上衣衫扯落了一半,热意仍旧散不了。
宴席上少了两人,并没有人发觉。
裴涉望着那两个空了的坐席,唇角弯起一抹得意的笑。
今夜过后,嫂嫂的这个旧情人只怕就要声名尽毁了。
他仰头饮尽杯中烈酒,给贺阑递了个眼神。
“朕的骨韘丢了,派人去找找。”
贺阑不动声色应道:“是。”
两队禁卫军分头在长庆殿附近搜寻,长庆殿不大,很快便翻了个底朝天。
偏殿的门紧闭着,几名禁卫撞开了门。
——
姜窈在在长庆殿匆匆见了孩子一面,就被嬷嬷催促着回到了猗兰殿。
这一夜梦里都是那孩子的模样,她恨不得能一直这样沉睡下去,不要醒来。
第二天一早,许久未曾登门的谢姨母和表妹谢晚月入宫求见。
她不明原委,只听通传的宫人说她们二人哭哭啼啼的。
两人一进来,就扑通跪到地上。
“娘娘,您要给晚月做主啊!”谢姨母将昨夜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姜窈相信岑晏的为人,料定此事必是有人背后捣鬼。
“那你和岑晏……”
谢晚月哭得眼睛通红,“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们是想出去的,可谁知殿门上了锁,屋子里还有人点了迷香。”
“表姐,你帮帮我,现在这事闹得尽人皆知,我活不下去了!”
姜窈扶起她,问道:“岑晏不想娶你?还是你不愿嫁他?”
谢姨母跪在地上哭天抹泪,道:“陛下已经给他们二人赐了婚,诏书今日一早就送到了我们谢家,可是那个岑晏,他竟要辞官离京,晚月怎么能跟着他去外头受苦?他辞了官,以后哪里还有什么前程?”
姜窈喃喃自语:“竟是这样。”
谢晚月害人不成反害己,因果报应,不足为惜,但毕竟是她亲表妹,她也无法放任不管。
“姨母,你们先回去,我想想法子。”
如今她在京城就剩下姨母这一门亲戚,她秉性善良,姨母家遇着难事,她也不好袖手旁观,况且,这事恐怕也是裴涉顺水推舟所致。
若没有他的推波助澜,又怎么会弄错了人,平白无故将岑晏牵扯进来。
岑晏无论是辞官离京还是留在京城,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他二十出头就中了进士,本应一生顺遂的,却遭此一劫,丢了大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