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刺杀
萧煜面色微变,但却未动,只静静看着面前的范奕,眸色沉冷。
见他似是不信,范奕又道:“这是今日一早,夫人托人送来的,此物甫一到微臣手上,微臣便追了出去,但听守门的衙役说夫人已然坐马车走了。”
范奕眼也不眨地撒着谎,少顷,才见萧煜提步行至他面前,他接过范奕手中的和离书扫了一眼,却是面无表情。
正当范奕以为萧煜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时,下一刻,咽喉却骤然被扼住,萧煜猛然将他抵到墙上,自喉中发出的声儿冷得令人战栗,“昨日在茶楼,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
似乎就是在昨日茶楼,他们二人独处后,苏织儿就变得有些异样。
“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萧煜双眸猩红,忍不住低吼道。
“微臣……微臣并未说什么。”范奕没想到这位六殿下会为了苏织儿一次次发狂对他起杀心,他抓住萧煜的手臂,艰难地回答,“微臣……不过将最新的一份邸报给她看……告诉她……苏岷回来立下战功一事……那邸报此时就在微臣怀中……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亲眼瞧瞧……”
范奕挣扎间,那邸报的一角已然滑出他的衣襟,萧煜闻言松开他,抽出那份邸报,果然在范奕刻意叠起的一页看到了他所说的消息。
逃过一劫的范奕靠墙而坐,拼命喘息着,少顷,才缓缓道:“大抵半个月前,苏岷突然出现在西南边塞,后与边塞守将黄骁安里应外合,烧毁敌营粮草,一举歼灭溧国三万大军,甚至夺回了曾丢失的一座城池,陛下大喜,封苏岷为定远将军,望其乘胜追击,再败敌军……”
他顿了顿,看了萧煜一眼,又道:“昨日微臣告诉夫人这个消息时,便见其喜不自胜,激动万分,想来当时便萌生了离开之意……但没想到她居然行动得这般快,今日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眼见萧煜的眸光黯淡下去,范奕露出一副遗憾的神色,劝慰道:“殿下,夫人不知您的真实身份,若是晓得兴许便不会走了……但如今既已经成了这般,您也莫要太过伤心,毕竟谁也不愿一辈子身陷贫苦,追求荣华富贵不过人之常情……”
“滚!”范奕话音未落,就听一声低喝,那份邸报已然被砸在他身上,“我教你滚!”
眼见萧煜一身戾气浓重,理智几欲崩塌的模样,范奕念及性命,未再多言,只低低道了声“是”,旋即折身离开了草屋。
他步出院子,行至村口,坐上了停在那厢的马车,方才自长袍掩盖的腰间解下一大一小两个麻制的布袋。
他深深看了那两个布袋一眼,眸色沉了沉,此事他既得做了,便不能心软留一丝余地。
六殿下如今虽痛苦些,但毕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相信很快他就能缓过来,然后重新振作回到京城,做回他昔日气宇轩昂,惊才风逸的六皇子殿下。
此时,草屋那厢。
萧煜在原地站了许久,方才重新拿起那封和离书,为寻到此信并非苏织儿亲手所写的证据,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根本说服不了自己。
因她的字是他亲手所教,他不可能认不出她的笔迹。
可萧煜仍是不愿相信苏织儿就这般抛下她走了,分明今早她还笑着同他说,让他早些回来,他努力提早回来了,可她呢?
萧煜思忖片刻,旋即将视线落在角落里的木箱上。
他疾步上前蹲下身,掀开木箱在里头翻找起来,似乎竭力想证明什么,可很快,他的动作便凝滞在那厢。
苏织儿的好几件衣裳都消失不见了,甚至连家中藏的银两也悉数不翼而飞。
她居然这般绝情,走的时候将所有财物都带走了吗!
不,不会的,怎么会呢!
他的织儿并非那样的人!
萧煜怔愣地蹲在那儿,也不知蹲了多久,直到外头的天色已然昏暗下来,屋内也逐渐失了光亮。
他转头盯着那草帘子,似乎期待着它下一瞬便会被一只柔荑掀开,从后露出一张娇艳昳丽的面容来,嫣然笑着脆生生唤他“夫君”,招呼他吃饭。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寂静的草屋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声响。
萧煜站起身,拖着步子行至炕前,随即掀开被褥躺下,缓缓闭上了眼。
他只望自己再次醒来,发觉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噩梦。
抑或是她开的一个恶劣的玩笑,其实她并未走远,兴许很快便会反悔回来,继续抱着他眨着那双杏眸同他撒娇。
萧煜闭着眼睛,却并无丝毫睡意,只这般熬了一夜,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子落在炕前时,他才坐起了身。
他抬首环顾了一圈,屋内寂静也清冷得可怕,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他最初来到沥宁的那段日子。
可那时的屋里并不像如今这般,处处都是苏织儿的痕迹。
那搁在窗台上的铜镜,是她晨起时爱用的,角落里的棋盘上还有她未解开的棋局,萧煜甚至仿佛看见她在炕桌旁为他缝制衣裳,埋首练字的模样……
可一眨眼,屋内空荡荡的,没有苏织儿,唯有他一人而已。
萧煜神色木然地穿衣下了榻,他仍坚信着苏织儿会回来,毕竟她同他说过,还要和他生孩子,在院子里盖砖房,其乐融融地过日子,这辈子都不与他分开,她又怎会骗他呢!
他清扫了院子,如往常一般提起木桶去河岸边打水回来。
就算苏织儿不在,他也要操持好这个家,不能让它变得破败凌乱,不然她回来怕是要怨他的。
对厢的牛三婶自屋内出来,远远看见萧煜,不由得提声道:“周煜,刚打水回来呢。”
她蓦然想起昨日之事。又问:“这织儿是去哪儿了呀?昨儿我看见她背着包袱走了,我问她,她也不说,只说你是流人,不能离开沥宁,她只能自己去,还让我多照顾你呢……”
萧煜闻言步子骤然一滞,然他并未答话,只继续埋着脑袋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
牛三婶看着他这副犹如行尸走肉般的模样,纳罕地蹙了蹙眉。
这是怎么了……
萧煜将桶中的水倒入水缸里,旋即坐在木墩上生火做饭,一整日都是这般面无表情,浑浑噩噩。
直到那蔓延全身的疼痛感袭来。
他又毒发了!
这次病发的间隔时间教之从前更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