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挖墙脚
天黑下来了,云雾涌动，看着像要下雨的样子，富阳县的天气就是如此多变。
街上的喧闹慢慢消失,家家户户亮起灯火,衙门里除了值夜的人，就只剩下纪珩和他带来的几个下人。
把饭菜摆在长廊里的桌子上,点上亮堂的灯笼和带来的蚊香,几个人围坐在桌子周围,享受难得的惬意时光。
没过一会儿雨就下起来了，吃了饭后纪安给他们找了几把伞把人送到客栈去,待他折返回来时,才发现纪珩站在长廊中看着雨幕出神。
纪安小跑进来，裤腿上满是泥泞，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又下雨,又下雨！这鬼天气,得了，下雨出不了工,又要白给那些土匪包一天饭。”
他在纪珩身后停下,“公子，退后些,当心顶上掉瓦。”
这县衙的房子到处都是隐患，很有可能走着走着就跨了一块,掉几片瓦下来,尤其是在下雨天。
纪珩道：“他们都安顿好了吗？”
“好了,按您吩咐的，把今晚买菜的钱给他们了但他们坚决不收。”
纪珩沉默,拂了拂袖子，道：“去歇着吧，明早天一亮就走。”
次日一早，刚开城门，纪珩的马车就驶出了富阳县城。
清晨还没那么热，空气中带着雨后的清新，江笙打量了一下纪珩，见他今日的脸色比昨天好多了，眼下的青黑也散去，想必昨晚休息得不错。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码头，这码头不大，但是船不少，从此处可以去梧州也可以去附近的县。
之前因为土匪猖獗，普通百姓是不敢走水路去梧州的，如今土匪已清，码头上乘船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从马车换坐客船，去周河县就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来富阳县之前他们便是在从周河县到富阳县的客船上遇见土匪的，如今这客船比原本的客船小，很显然那两艘出事的船已经被换了。
在船上晃晃悠悠过了一天，待第二天下船的时候，江成杰和谢春已经满脸煞白，像是被女鬼吸干了阳气一样。
这小船果然晕船得厉害。
纪珩等人也是从小在北方长大的，虽然来了南方一个多月已经适应了许多，但还是不能做到如履平地，下船后总觉得地面在晃动。
只有江笙丝毫没受影响，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们行不行，要不歇会再走？”
江成杰等人摆摆手，“不歇了，别耽误时间，赶紧去县城吧。”
周河县的码头江笙几人不久前才来过，在这儿还差点被船工敲诈，所以他们现在很警惕，问了好几个马车的车夫谈好了价钱才上车。
临近正午时，他们终于来到了周河县城。
江笙三人在县衙外的凉茶铺里坐着休息，纪珩带着人去和周河县的县令会面，然而左等右等，都过去了一个时辰了，纪珩还没出来。
纪珩留在外面的手下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纪大人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和周河县的县令打起来了吧。”江成杰已经喝下了几大碗凉茶，感觉肚子都要爆炸了，还没等到人。
纪珩的手下瞪了他一眼，“我们公子才不像你这个山野村夫，怎么会和人动手？”
“诶你这么凶干嘛，你这做下人的不关心自己主子的安危吗，怎么不进去看看去？”
纪珩的手下敢怒不敢言道：“我们进不去。”
江笙放下茶碗道：“我去看看吧，你们在这儿等着。”
她起身大步离开了，很快来到了县衙的后院，听了一下动静，而后飞速地爬上了院墙跳了下去。
她轻松避开来往的人，爬到一棵大树上，坐在树冠里，大树下就是一个厅，纪珩正坐在椅子上，纪安在他旁边来回踱步。
江笙看了眼周围，见来往的官吏和下人时不时看向他，但没一人上来接待。
太阳像火一样炙烤着大地，屋里也没凉快到哪里去，纪珩的额上全是汗，纪安在他身边来回踱步，急道：“这姓牛的是死了不成？吃个饭要吃一个时辰？”
纪珩脸色有些发白，道：“慎言。”
纪安气鼓鼓地闭上了嘴，这牛县令分明就是故意让公子难堪。
只因前段时候那些被纪珩赶到了周河县境内的土匪抢了两艘客船和杀了一些百姓的事儿让牛县令心生不满，这剿匪的功劳算在纪珩身上，承受损失的却是他周河县。
再加上牛县令出身不高，花了无数钱财打通了多少关系，混到了四十几了还只是一个县令，这纪珩不过刚及冠，就靠着家世当上了县令，他不服得很。
但牛县令却未曾想过，土匪一灭，受益的不只是富阳县，如今周河县也可以走水路去梧州，路程会缩短几天，还可以避开走官道会遇见的蛇虫鼠蚁。
江笙撑着树干无声无息地爬上了屋顶，几个跳跃，很快找到了牛县令的所在，他正待在一间放着巨大冰块的凉爽屋子里美滋滋地吃着东西，一个美貌侍女正伺候在一旁。
在南方的夏天要获得冰块太难了，需要在开春雪融之前将湖里的冰开凿出来，放在很深的地窖里，并在地窖上盖上很多棉被和稻草，才能在夏天的时候，得到还没化完的冰。
这牛县令本家是做生意的，别的不缺就是有钱。
县丞进来道：“大人，纪大人还等在厅里，真的不……”
“不见！”牛大人表情不屑，“他爱等多久等多久，他今天来肯定是来求我办事的，就说我中了暑气不见客！”
县丞擦擦汗，应了一声出去了。
“什么玩意儿，毛头小子一个，一来南方就想骑在本官头上，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这里可不是盛京了！”
江笙收回视线，把手上的瓦片盖回去，但她顿了下，手上一用力，瓦片碎成两截，而后顺着被她揭开的洞掉了下去，正巧砸中牛大人的脑袋。
“啊！”侍女尖叫一声。
牛大人也吓得一下从踏上摔了下去，他抓起半片瓦片抬头一看，叫骂道：“他娘的，这县衙的房子烂到家了！马上找人来修！！”